“爸,刚给您做了手法复位,最近可别搬太重的东西。
如果恢复的好,年前年后,您这腰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老爹也是患者,李胜利习惯性的做了医嘱之后,想到他的职业,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院里一大爷是八级钳工,顶级的大工匠,二大爷是七级的锻工,也算是轧钢厂的顶流。
俩大爷在工厂,基本是不用干活的,做做技术指导,偶尔展示一下技术就是他们的日常。
而李家老爹因为自身的原因,错过了轧钢厂建厂之初的评级红利。
后期取消了评级制度,不管手艺多好,他这辈子多半都是一级的锻工了。
工厂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一级工的评级,让李家老爹只能成为轧钢厂的一线主力。
想要偷奸耍滑,不仅自己的面子上不允许,厂里的规矩一样不允许。
高强度的劳作就是李老爹的病根,这样的病根,李胜利是没法祛除的。
“唉呀……
真好,七八年没这么松快了。
老大,你这手法真是不错。
不管是澡堂的大师傅,还是厂医院的大夫,还有那个芝麻胡同的柳爷,都赶不上你。
老大,你这手法能不能教给你弟弟妹妹?”
工厂的锻工算是手艺人,对于李老爹而言,手艺比学历要重要的多。
觉着儿子的手法委实不错,李老爹这边也动了改变家族命运的心思。
随着轻轻一叹,李老爹开始讲起了,他从一個京郊农民子嗣,成为轧钢厂工人的历程。
当年分地之后,心怀感恩的李家老爷子,拉着分来的大车,就要跟上部队去支前。
结果因为大车太大,没赶上支前的队伍,反而成了建厂工人之中的一员。
一辆大车配上一个搭档,当年岁数不小的李家老爷子,在建筑工地上也是下了死力。
一根绳子、一辆大车,李家老爷子手拉肩拽,无论是拉土方还是砖石,都跟部队下来的小年轻一样,奋勇争先。
干了一年半,最终在工地上累的吐血,换来了轧钢厂一个进厂指标。
老家在通县附近的李家老爷子,对于门户看的极重,没有让顶门立户的大儿子进厂。
而是让二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分家进厂,就此开了李家在四九城的分支。
进厂之后,李老爹秉承了家里老爷子的嘱托,也是一样的埋头苦干。
几年时间就成了一级锻工,可惜时运不济,正巧赶上了取消评级制度。
现在他的等级,大概在四五级上下,如果有评级支撑,也该成为班组长或是段长了。
评级对他而言还不算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锻工的手艺。
进厂不久,刚刚成为一级锻工,李老爹就迎来了困难时期。
一级锻工跟学徒工,不仅工资有区别,定量也有区别,借着刚刚涨上来的工资、定量。
他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家,还经常接济通县老家的父母、大哥、丈人一家。
可惜老爷子在工地受了暗伤,不久就撒手人寰,老太太也随之而去,丈人家也差不多,老的凋零只剩小的。
但凭着他的工资跟定量,大哥一家、丈人家的小舅子,都扛了过来。
这在李老爹看来就是凭手艺吃饭的好处,他是从农村走到四九城的,也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
相对于学历,他更重视的是手艺,如今自家老大有了治腰伤的手艺,在他看来,就该传给家里的孩子。
郎中、大夫、医生,也算是李老爹接触最多的高端人物,在他看来能治骨伤的郎中,也是很好的营生。
让自家老大肥水不流外人田,教一下老二跟闺女,在他看来天公地道。
听完家族传承史,李胜利也明白了李老爹的意思,这个决定在他看来,也是相当英明的。
风雨将至,弟弟妹妹的学历,十几年之内,应该只能固定在初中肄业。
想要以后有好的发展,学习中医,算是最符合他们的一条捷径。
用十年的时间学习基础知识,同时借助政策进行实践。
凭借这些基础与实践,跨级进入以后的中医班或是中医大学,未尝不是一条金光大道。
“爸,您说的不错,这是好事儿。
我这两天就给映红、建设,准备学习资料跟书籍。
但这事儿,您得跟我妈先商量好,他俩学医还是要有人督促的。
您这眼光真是绝了。”
竖起大拇指夸了一下李老爹的眼光,李胜利当即接下了老爹给的任务。
中医内科弟弟妹妹或许学不了,但他最熟悉的骨伤一科,却是很好入门的。
即便学不好,也能做个门诊的按摩师或是康复师,只要跟着他学,饭辙肯定是有的。
得了儿子的大拇哥,一身病痛去了大半的李老爹,也抖了起来。
“那是!
你爹我也是经常去医院的,前段时间去拿止疼药的时候,我听厂医院的医生说过。
说是上头发了一个文,要大力提倡年轻人学医,要走到农村去,不在城里做老爷。
你爷在的时候说过,跟着队伍走,准没错!
你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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