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跑到阵地上,掏出千里镜观察,果然有没死的清兵在地上爬,拖着长长的血迹。
啧啧,真惨。
缺胳膊断腿的就算了,救不活的。
他盯上了两个轻伤的,看着尚且是囫囵个的。
“你们去把人扛回来。”
“他要是反抗,乱叫怎么办?”
“那就给他一刀呗,回来赏你们烤羊腿,你们肯定没吃过吧?”
没一会,3个灶丁回来了。
其中一人的刀尖还在滴血,很显然,有人不识抬举。
“好汉,别杀我,我投降。”
很显然,这是个识时务的绿营兵,月匈前的号服,鲜血染红了一片。
刘武一口气问道:
“来了几个营?多少人?谁指挥的?有没有火炮?有多少骑兵?”
“好好配合,我给你治伤,还给你肉吃。”
……
刘武,李大虎,李二狗,王六,找了间屋子。
“江南绿营的七成兵力都来了,正如主公所料,一丝不差。”
“对,死守,让江南绿营把血流干。”
二狗突然一哆嗦,声音打颤:
“官兵没炮,怎么进攻都不怕。可是等苏松镇水师战船来了怎么办?”
“战船在江面开炮打不到我们,但他们可以把炮卸下来,拖到陆地上来轰我们。”
这一提醒,众人都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坏了!
漏算了一步,福康安不是傻子,肯定会这么做的。
二狗则是神情凝重的说道:
“按照俘虏交代的情报,苏松镇主力战舰全来了,火炮怎么也有一二百门吧?”
“刘叔,就算是一百门炮拉上岸轰咱们。屋外那些灶丁还不炸了窝?”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四人只听着外面加固工事,忙着吃饭的喧闹。
四颗心,都在往下沉!
提前把战船凿沉了,也许是个失误。
若是战船还在,苏松镇水师就不敢把炮都卸下来。
“事到如今,我想问一句,主公还有哪些打算?”王六终于忍不住了。
刘武觉得,确实没必要保密了,就告诉他:
“坚守,耗光江南绿营精锐,然后会有援兵出现。”
“何时?”
“主公说,我们只管坚守,援兵会从天而降。”
“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那打赢之后呢,如何安排这1000多号弟兄?”
刘武苦笑了一下:
“六哥,你以为1000多号弟兄,有多少能活到胜利?”
王六如雷轰顶,闭上了眼睛。
是啊,大部分人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他没脸责怪刘武,还有这俩小兄弟。他们一样有战死的概率,一样在赌命!
……
“要是兀思买那支马队在,就好了。”
“嘿嘿,想的美。”
“刘叔,你说你来的时候船上咋不多装点火炮?要是有几门24磅以上的重炮就可以远距离压制清军火炮了。”
“船舱全装的火药,铅弹,炮弹。要不然,这防御战坚持不了两天,就得弹尽和官兵肉搏了。”
王六突然开口:“垒防炮堤!”
“什么?”
“在镇子口,垒起两道有坡度的土墙。炮击的时候,就退到矮墙后。”
“挡得住炮弹?”
“完全阻挡不可能,但是能挡住一部分吧。我看了地形,官兵那边比咱们还矮。”
王六比划了一下,刘武秒懂。
“六哥,你带人去筑防炮堤。”
“放心吧。”
作为一个优秀的矿工,挖掘是他的强项。
论做事,王六还是很靠谱的。
……
不过,扬州府的事就显得不那么靠谱了。
钦差钱峰收到一份匿名信,威胁他不要再深究两淮的盐运黑幕了,否则让他横着离开扬州城。
信中的语气非常嚣张,其中有一句“社稷是皇上的,性命是自家的”,成功激发了钱二愣子的斗志。
他砰的一拍桌子:“来人。”
两个黄马褂侍卫立即进帐,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速将尤拔世押来,本钦差要审讯他。”
“嗻。”
两个侍卫,虽然心里不太情愿。
这大晚上的也不让人安生,你当自己是乾隆啊。
可还是照令而行,点了50名绿营兵,一辆囚车,晃悠悠的去了盐运司衙门。
盐运司衙门外的街道,一直是盐捕营的兵守着。
查看钦差命令后,他们就挪开了拒马。
一脸狼狈的尤拔世,被推入囚车,闭着眼睛。
钦差
行辕内,海兰察捧着几份江南紧急军报进入大帐。
“钱大人,江南最新军报。”
“哦?可是福大人擒住了匪首?”
“福大人率领7000精锐,在松江府黄浦江畔,包围了流贼全部主力,正在全力围攻当中。”
钱峰大喜,拍案而起:
“天佑大清!福康安大人乃是国朝的沙场宿将,此战赢定了。”
海兰察也点点头,他也觉得福康安必胜。
虽然他有些嫉妒福康安的“出身“,可心里还是承认他的军事才能。
论勇武,自己是大清
可论指挥集团作战,福康安比他优秀。
“海都统,你先别走,一会陪本官审讯尤拔世。”
见海兰察不解,钱峰又笑着解释道:
“本官刚令人去提犯人了,稍候就到。”
“去了多少人?”
“这,本官不知,本官只是吩咐了帐外的两员侍卫。”
……
狗熊一般的海兰察,灵敏的窜出大帐。
不一会,又返回了。
“钱大人,我怕有诈,带一队骑兵去接应。”
“好,好。”
钱峰有些尴尬,心想会有这么严重吗。
一阵风吹进去,案上的信件公文纷纷落地。
他捡起那封匿名信的时候,突然心里一震,不好。
中计了!
“快,快,去救援海大人。”
海兰察带着一队侍卫,刚跑出几里,就听到了厮杀声。
里面还夹杂着火枪的射击声。
“散开,防止被伏击。”
骑兵们个个弓箭在手,压低了马速,谨慎前进。
巷子里,马蹄声还是很刺耳。
而在囚车里的尤拔世,惊恐的看着四周,脑瓜子嗡嗡的。
一群蒙面汉子,高呼着“杀官兵,救出尤大人。”
这是谁要搭救自己?为何如此粗鲁?手法如此粗陋?
一名黄马褂侍卫,静静的倒在囚车旁。
他被一发铅弹击中咽喉,当时就坠马了。
眼睛瞪得老大,似乎在告诉世人:我不甘心,我本来会有很美好的前程。
即使是蓝翎侍卫,数年后外放也能做个知州。
……
见清军援兵赶到,蒙面汉子们一声唿哨,就跑进了两侧的民居。
海兰察骑着一匹黑马,看到囚车里的尤拔世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狠狠的拿刀鞘砸了一下他握住木栏的手指。
“你这狗官,居然狗急跳墙。”
“海大人,下官是被人陷害的,下官不认识这些刺客,这是个圈套。”
看着一直在嚎叫,痛哭流涕的尤拔世,海兰察这个关外汉子心生厌恶。
他突然转过头,一口痰,吐进了尤的嘴里。
顿时,世界清静了。
看着在囚车里干呕,痛苦打滚的尤拔世,他笑的很开心。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5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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