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7日,周五,一早起来,洗漱干净,吃完早餐,稍微休息了会儿,李君豪坐上饭店的礼宾车,前往美国总领馆报到,小虎则去打听租房子的事。
从国际饭店到美国驻沪总领事馆不到2公里,虽然这时的道路人车混行、比较拥堵、这个时代的轿车速度也不够快,但礼宾车从国际饭店出发后,沿着九江路东行,到达离外滩不远的江西路与福州路交界口西南角美总领馆门前,也只用了不到15分钟,当他下车时,立即受到了门口警卫的注目礼。
自从中日战争全面开始之后,总领馆就加强了警卫力量,门口的岗哨加倍,长期有四名海军陆战队员站岗,这时看到不远处一辆轿车停下,立即注视过来,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整洁西装、戴着眼镜的白人青年走了过来。
为首的美军下士迎上两步,主动开口道:“嘿!伙计,这里是美国领事馆,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嘿,你好!困难倒是没有,不过我是来上班的。”李君豪笑道,说着,拿着那份工作邀请函和自己的护照递了过去。
“哦?”下士惊疑了下,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很快就抬头道:“Ognyan·Lee·Panson先生,欢迎你,我想总领事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谢谢!”李君豪接回护照和邀请函,按照下士的指引走进了院子。
在总领馆西式主楼里的三层,李君豪见到了政务参赞贾斯汀·希恩。这是一个头发灰白、四十多岁的健壮中年人,口音中带着明显的纽约味,看到他进来,倒是很热情,吩咐女秘书去倒咖啡后,把他招呼到了一旁的会客区,坐到了沙发上。
李君豪懂事的先等希恩从办公桌后走过来坐下后,才坐到了一旁客位上,虽然不至于很恭谨(那样不符合美国人的性格),但也是坐姿端正,没有美国年轻人常见的那种过于随意的态度。这一点,政务参赞贾斯汀·希恩很满意,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希恩翻了下刚从桌上找出的个人简历,微笑道:“潘森先生,你是宾州人,和我家乡离得不远。”
“希恩阁下,我刚才就听出来了,您是纽约人,我们离得的确很近。其实我在家乡的州学镇上大学,口音受纽约的影响反而更大些——您也知道的,宾州大学帕克校区里,教授和职员中大多数都是纽约人!”李君豪也笑道,“另外,您直接叫我奥格尼扬或是潘森就好,我现在可当不起先生的称呼。”
“哈哈!”希恩笑了起来,觉得这个小老乡很有意思,也很懂事,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先说出来的,“那好,我以后就叫潘森,不过你可不能再称呼我为阁下,这在总领馆里只有总领事艾尔斯先生可以被如此称呼;当然,在对外交涉时是另外的情况。记住了,这個在以后工作中可是不能错的。”
“是,希恩先生。”李君豪急忙欠身答应。心想:这算是西方官场规则吗?
“好了,下面我们谈谈你的工作问题。”希恩道,“之前就是我让秘书处发出的工作邀请函,你来的及时。来之前,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现在中日战争的形势,日军已经占领了大半的中国北方和部分南方,国民政府只能退守中国的西南地区,目前的形势很严峻……”
简单介绍了形势之后,希恩又道:“因为日军目前已经全面占领了华东地区,我们在沪海与英国共管的租界与法租界一起都沦为了孤岛……现在,驻沪总领馆面临的问题很多,特别是急需与中、日方面进行沟通的人员,这不仅是要懂得中文、日文以及两国情况,还要是我们一方的可靠人员,所以你才能得到这份工作……”
李君豪这才明白被选中、得到这个工作的意义——对美方可靠的中文翻译!可是……他心想着:不知道眼前这个政务参赞以后会不会后悔?
“我知道,你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祖父是中国人,从小就能熟练的掌握中文,还阅读继承了你祖父的大量中文书籍和笔记,对中国的传统文化知识有足够的掌握……”希恩继续道,“而伱的大学也是读的国际政治专业,有硕士文凭,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按说,你现在最好的工作去处是国会远东事务委员会或国务院的亚洲司,他们也收到了你的简历,可是现在中国的形势却不得不让我们把你截到了这里来……”
说到这里,希恩的话锋一转,却道:“你的职位是驻沪总领馆商务处的一等随员,这主要是因为你刚参加工作;不过,鉴于你的学历水平,我和总领事艾尔斯先生商量过,决定特别给予你三等外务秘书的待遇,希望你不辜负我和总领事阁下的厚望……
“虽然现在是处于战争期间,但对于国际政治环境来说,却是你这样的专业人才可以充分发挥的时候,希望你能够抓住时机,努力做出成绩来,上升空间还是很大的……”希恩画了一个很大的饼!
耐心等到希恩全部说完,李君豪做出消化一阵的样子,然后才道:“我明白了,希恩先生,谢谢您的指点,我一定……”心中却是MMP:脑海中的侦测雷达显示,代表希恩的光点灰色偏黄,不但不亲近他,而且略有敌意!他要警惕了!
听完他的话,希恩满意地道:“在工作中要记住几个要点:第一,所有工作以美国利益为先;第二,在你的明确职责范围之内,除了直属上司之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你的工作——
“哦,你的直属上级目前有两个,一个是商务参赞斯蒂芬·塞恩先生,另一个商务处一等秘书希姿·汉普里小姐,当然,赛恩先生现在比较忙,所以你的日常工作主要是向汉普里小姐汇报……”
耐心的听完后,李君豪认真地道:“谢谢您,希恩先生,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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