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做了个观星台。”福格瑞姆在滔滔不绝了二十分钟自己的巧思和对小家伙的益处后,矜持地朝维克多挥挥手。后者把水杯朝他推过去。
“我指正一下,你没有做,你拆了雪莱的仪器拼个观星台。”
“那些东西理论上属于第八军团。”凤凰提高声音。
维克多叹口气:“容我提醒,连你自己都是她的战利品之一。”
福格瑞姆像泄气的气球一样摊回座位里,双手捂脸,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出来:“所以,她不会拆了我的作品吧。”
午夜领主斟酌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她绕过了你的桌椅,沙发和那些奇奇怪怪的装饰……但我不觉得她会赞同你在船上打的洞。”
“这条船早就全是洞了,还有比我们脚底更大的洞吗!”
“你可以这么对她说。”维克多表情诚恳,“缝你的难度应该低点。”
福格瑞姆晃了晃脑袋,把自己支起来。“好吧,好吧,但也不一定……来,宝宝,抱抱。”
他弯下腰,对抓着女人手晃晃悠悠过来的小家伙张开手臂。金眼睛的小家伙看起来也走累了,顺从地让白发巨人抱上膝盖,轻轻拍着背。
他的照料人却没有如往常维克多在场般离开,站在原地局促地搓着衣角。
“有什么事吗?”福格瑞姆询问,他温和的语调给了女人勇气。她抿抿嘴,小声说:“您刚才……和我说的看星星的事,我突然想起来。”
她的声音在颤抖,也许是因为午夜领主的注视,但依旧说了下去:“我们村子里以前有个疯孩子,有一天看到星星突然就……着魔了,有东西撕开他的肉跑出来。”
她瘦弱的肩膀抖了抖。“有人说城里的祭司喜欢看星星,只有他们那样的才能看,其他人运气不好就容易撞到什么东西。但村子里大家这么多年,也就出过一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所以说说,您别介意。”
“怎么会呢,我很感谢。”福格瑞姆和颜悦色,捏着小家伙的手摇了摇。“来。叫哥哥。”
小东西盯着福格瑞姆袖子上的刺绣,扭着脖子去啃。凤凰看到滴答到袖管上的口水,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女人又开始搓动衣角。
“锅锅。”小家伙不安地扭动着,随便应付道。
“是哥——哥——”福格瑞姆温和地说。
小家伙看到挣脱不了大人的怀抱,终于安稳了点。“哥哥——妈妈,要。”他对着女人伸出小手摆动着。
福格瑞姆点点他鼻子。“你妈妈现在可抱不动你,坏孩子。”
福格瑞姆不由分说又把他揉了一会儿,教完三个词还意犹未尽。最后女人几乎是恳求着才把已经噘嘴的小东西解救出来。看上去晕头转向的小男孩抱着乳母的腿呜呜了好半天,才被“带你出去玩”哄得眉开眼笑起来。
随着活动能力的增加,小家伙的好奇心也与日俱增,三人也默许了他在有人盯着的情况下在门外转转,然后带着一身尘土或者蝎子碎片回来——天知道他是怎么挣脱尖叫的女人一把捏碎毒蝎的。
维克多觉得自己的日常休闲活动要越发艰难了。
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后,福格瑞姆的脸色也慢慢沉下来。
“听上去像个倒霉的灵能者。”维克多舒舒服服靠在椅子里说,“考虑到钢铁之主出生就能看到恐惧之眼,你确定要他试试?”
凤凰微微一震,慢慢转过头,定定看向午夜领主:“有这种事?”
“啊,不是你告诉我的吗?”维克多微微皱眉。
“我确定我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件事。”福格瑞姆微微眯眼,“更别说闲谈中提及了。佩图拉博为什么要和我说他的童年往事?”
“不过……确实要谨慎点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维克多在看到凤凰脸上表情时就弹起来向外冲去,但还是被一把抓住了小臂,踉跄着几乎打了個滚。“伱tmd。”他发自内心地说。
福格瑞姆笑眯眯地一路把他拖行向观星台,语气近乎诱哄:“穿过亚空间又掉到这里这么久,你不想好好看看星星吗?”
午夜领主奋力挣扎。“我登舰第一周就把这辈子的看够了!”
福格瑞姆把他牢牢安上椅子,手脚麻利地调整天文镜。“放轻松,你会喜欢的。”
“你这个弑亲狂。”维克多嘟囔着,不情不愿眯起眼睛。
理所当然地,他什么也没看到。
理论上,这是他们来到科尔基斯的第二“天”。也许是某种对遥远家园的怀念,这颗沙漠星球的子民把漫长的一天分割为接近标准天的七个子日。
而现在,第一个子日黎明刚刚展开,地平线上升起一道明亮的弧面,朦胧如轻纱,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一点一滴向上扩散。
这并非维克多第一次仰望异星的夜空。他对此的唯一印象就是仰卧在沙丘上是,群星劈头盖脸压下来,仿佛要带着天幕一起坠落,又像万千眼珠对他投以冷峻的凝眸。
而现在,于旭日逐渐咄咄逼人的光辉下,满天星斗暗淡下来,他印象尤其深的一颗晚星已经被吞没了众多簇拥,寥落地挂在天际。
从那位罗嘉之子那里他知道,科尔基斯与泰拉一样,晨星和暮星只是同一个天体的不同称呼。声名不过是随着境况和时间灵活运转的事物,就像午夜领主曾经也被称为帝皇的天使。
维克多叹口气,心中“本应如此”和“居然真的没事”的感想交汇成复杂情绪,然后开始暗自嘲笑自己是不是被福格瑞姆那个戏剧性的混蛋传染了,巧合怎么可能一直发生呢?
他舒展臂膀,准备移开好好嘲笑一下同伴。尽管眼睛还停留在透镜前,头脑中已经酝酿出许多刻薄话和旧账用来奚落
然后星星眨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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