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深深地吸了一口鸟嘴里刺鼻的香料气,里昂低下头应了一声,随即跟在绷带女身后,小跑着朝红砖路医院赶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羊头突然有了动静,用自己的羊角悄悄拱了拱他的胸口。
‘喂!’
“嗯?”
‘嘘!嘘!你别说话!’
见里昂似乎想要开口询问,黑山羊连忙嘱咐道:
‘咱说你听就行了,咱问你问题也不用回答,只要看你的灵魂,咱就能知道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
瞥了眼前面绷带女的背影后,里昂立刻明白,这头自称恶魔的黑山羊,是想在不被清理局发现的情况下,偷偷和自己做点儿交易了。
这算是来自恶魔的引诱吗?
想到这里的里昂神情一凛,本能地就想开口朝绷带女举报,让她和她背后的清理局,关注一下这头想要搞事的恶魔,然而……
‘放心,咱不会向你提任何条件,你也不需要为咱做任何事。’
看了眼里昂明明亮得惊人,底下却又压着滔天黑焰的灵魂后,刚刚还在闹别扭的黑山羊笑吟吟地道:
‘等找到合适的目标之后,咱教你怎么引导人类的恶念,诱使他们互相残杀,怎么样?有兴趣吗?’
“……”
???
伱刚刚不是还说,就算被扔回威尔士郡的羊圈里,都不会再教我一点儿东西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注意到了里昂灵魂中的疑惑后,黑山羊乐呵呵地咧了咧嘴,恬不知耻地道:
‘你就说你想不想学吧!’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我当然想学,毕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为什么不答应?但……你一个恶魔会这么好心?
……
好心是不可能好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心的,当一个恶魔不谈交易,反而异常慷慨地想要帮你的时候……
呵呵,那只能证明它想要的更多!
看着明明满眼防备,但又没有向艾玛(绷带女)举报自己的里昂,黑山羊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得色。
自己的眼光果然神准!
这小子虽然勉强算是个“好人”,甚至道德感还比一般人强不少,但或许是他太天真,或许是这个世界太黑暗,或许二者兼而有之,让他的心里积攒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这种人简直天生就该堕入深渊。
朝正在奔跑的里昂的胸口贴了贴,忍着那令魔厌恶的道德观跟善念,深吸了一口光亮下深藏着的无边暴怒,与那恨不能毁灭一切再推倒重来的极致疯狂后,黑山羊不由得万分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手执利刃,杀心自起。
现在你还能够勉强忍耐,只是因为你还弱小罢了,等获得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后,你还愿意像现在这样,任凭愤怒肆意炙烤自己的灵魂吗?
加油吧小子!咱一定会好好帮你的!帮你处理掉那些讨厌的垃圾,帮你收割那些罪恶的灵魂,甚至帮你实现你心底那荒唐的愿景。
不过,等你自以为完成了理想,志得意满地沉沦在幸福之中后,如果发现一切正在尽复旧观,世界的底色还是原来那副模样,甚至变得更为不堪的话……
深渊欢迎你的加入。
……
“咳咳……您能不能帮我问一下?”
透过特护病房的玻璃门,看了看躺了不少人的过道,病床上的少女不由忍不住拉了拉身边护士的袖子,满脸担心地询问道:
“我哥哥回来了吗?还有,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走廊会躺着这么多人?”
“这个……还是别出去了吧?”
看了眼外面越来越多,甚至快要堆到特护病房门口的病人,那名模样俊俏的年轻护士有些畏惧地道:
“能一次性来这么多病人,要么是出现了大规模中毒,要么就是有什么急性传染病,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的话……”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也已经晚了。”
朝病房外面望了望,看见一滩已然涌到门口的呕吐物后,另一名年纪大些的中年护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能把病人摆到特护门口,证明咱们医院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如果真是什么传染病的话,咱们就算呆在特护里面也避不开,甚至可能已经被感染了。”
“这样的话……反正已经避免不了了,那不如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看着那些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不断抽搐,乃至于捂着肚子惨嚎出声的病人,安娜咬了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神情有些不忍地道:
“虽然这里只有一张病床,但还有一排沙发,地上也铺着地毯,再怎么也比躺在石砖上舒服一些……可以吗?”
“当然可以!”
有些惊讶地看了安娜一眼后,年长护士眼底闪过一抹暖意,和蔼地微笑着柔声道:
“这是您的病房,只要您愿意就没问题。”
说完,她便招呼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年轻护士,打开了特护病房的门,弯下腰想把附近的一名病人搀进来,然而……
“咦?”
看着明明身形十分瘦小,但却沉得像是焊在了地上一样的小男孩,两名护士不由得同时瞪大了眼睛。
虽然都是女护士,但在医院工作的话,经常避免不了要抬些重物,两人的力气都不算小。
如果是个壮汉,那她们抬不动倒也罢了,可这明明就是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真神保佑!
伴随着男孩因为疼痛发出的哭喊,两名护士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刚刚的“手感”并不是错觉,这名瘦瘦小小的男孩,居然真的被“焊”在了地上!
“这……这……”
看着男孩已然陷进了地砖的胳膊,年轻护士不由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嘴唇哆嗦着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中年护士猛地神色大变,一把将她从地砖上扯起,动作极其粗暴地拽回了病房里。
“嘶啦!”“啊!!!”
衣物被扯碎的裂帛声和女人的惨叫同时响起,年轻护士攥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噗通一声惨叫着摔回了病房的地毯上。
而她刚刚坐倒的位置,除了一截护士服的白色残片外,赫然还留着一层血肉模糊的皮肤,看大小居然和她的手掌一模一样,明显是刚从她的掌心扯下来的!
看着走廊上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正一点点陷进医院地砖里的病人,眼疾手快地救回了同事的年长护士,只觉得自己双腿猛地一软,噗通一声也跟着坐倒在了地毯上,满眼惊恐地喃喃自语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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