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闲逛着前往工作区。
绮莉挑了个碎片最多的地方——一间跟会堂差不多大的打印室,天顶的标牌染满血渍与锈迹之类的污物,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员工们抱怨加班的交谈声——都这个点了,简直尽心尽责到让人动容的地步。
塞利安走进去,微笑着朝里面的同事打招呼,同时也看到了内里的场景。
画面极度血腥,五六个人正谈论如何摆放尸体才能看着会更有冲击感,钢筋和长剑刺穿了墙壁,血和内脏随意地落在地面,散成怵目惊心的一大片,骸骨倒吊在半空,乍一看还真是一副另类的艺术画。
周围一片寂静,绮莉跟着走了进来,注意到这一幕后由衷地说了句:“来点火焰效果会更好。”
塞利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加了句:“再来点宗教特色也不错。”
那伙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随后拍手称好,说他们简直是布景大师,并且询问两位有没有兴趣加入道具组。
“可以考虑一下,我们最近也在筹备新电影。”他微笑着说,又客套了几句,说需要的话一定会联系,接着走到一个闲置的打印机跟前,一副要整理什么文件的模样——在这个规则重重的地方,还是需要保持该有的形象。
绮莉就在他旁边坐下,也懒得做点保持基本人设的行为。
其他人对着尸体鼓捣了许久,大概是觉得加班时间太过枯燥,他们聊起最近影视城的八卦新闻,说有帮新人演员在进片场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悬在空中的高科技面板——就是你在电影里经常看到的那些系统界面,搞得跟赛博朋克年代一样,遇到那玩意的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塞利安立马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那震惊之色完全看不出是装的,他加入话题,和他们聊了好一会儿。有个女同事抱怨着说去事发地点在二十七区——是个耳熟的地方,奥利维弗前不久就跟他们提过——那人接着说,自己明天就要去那帮忙,希望运气别那么背,还问起塞利安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他劫后余生的说自己上个月刚从那里忙完,但都没听过那消息传出,现在想想实在是有够吓人。
大家都表示很理解,说亚巴顿虽然人不在地狱,但眼线一堆,老人家早就让公关部给出封口通知了,他们也就私下谈论个几句。
“最近恐怖片人物逃出来乱惹事的情况越来越多了,真不知道新来的代理人在做什么”一位年轻些的同事忧愁的说,“工资拿的比我们高就算了,屁事都不会做一件,唉……嫉妒啊。”
“人家可是古文明的系统载体——你们听说过古文明吗?据说是很久之前的时代产物,每一个从那里出来的人都是狠角色,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那种。”另一个人接过话题,饶有兴趣的说。“不过咱们也经常杀人……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特别的。”
绮莉笑了一声,那伙人被生硬地打断,满脸不明所以的看了过来,她摆了摆手,说不用在意。
塞利安听着这些交谈——这就是地狱居民枯燥生活下的唯一乐趣,充斥着血腥与噩梦故事,但又显得那么自然,仿佛来自时光深处的黑暗中,规则不可违背,也不容许太多的质疑,所以大部分人都糊里糊涂地沉进去。
其他人又聊了会儿天,开始陆续离开,有个走之前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将倒吊起来的尸体卸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
那人顿时张开眼睛,呈现出原本濒死的模样,他回头看了眼被落下的内脏,又看了看自己已经瘪下的肚皮,语气恶狠狠的说:“你们就不能温柔点吗?真的是……扶我一把,起不来了。”
对方满脸赔笑,说最近活人实在太少了,为了效果逼真只能这么做。他捡起大肠、脾、心肺之类的器官,塞利安还搭了把手,收到一阵感谢之声,很快他们就走了出去。
他看了眼时间,心想这个点大概不会再有谁过来了,自己也不想再跟一堆活死人聊七聊八。
直到最后一个同事与二人告别,绮莉才站起身,朝个停在角落里的打印机走去。
塞利安正想问点什么,就看到她踢开机器,手指在虚空里点了几下,一扇巨大的铁门便凭空而出,模样破败古老,但又显得格调十足。
“我就知道,漏洞入口。”她说,仍在看那扇门,表情令人惊悚,“因为复刻太多赝品了,所以那套子系统有些吃不消了,他们之前说的高科技面板就是回收通知——这些玩意当初是怎么被造出来的,就怎么被吞回去了。”
塞利安没问具体细节,其实就算问了绮莉多半也不会解答,他只要保证跟得上步伐就好。
她盯着那门看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按住门闩的位置,用力一拉,传来一阵破裂的声音,直接打开了。
门里是一条同样破旧的长廊,遍布肉眼可见的霉斑和暗淡血迹,就像是某部惊悚片的倒影。
“走了。”绮莉踏了进去,转身朝他伸出手,“这里就是‘资深人员’区域了,我可得看好你。”
塞利安神经质地盯着她伸出的手看了几秒,随后微笑着上前,轻轻握住。
他们顺着长廊走了差不多五分钟,左右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水泥柱,偶尔可见几个隐约的手印,都很小,看着就像是孩子留下来的。
接着出现岔道,视野开阔了不少,依稀能见到有穿着工作服的职员抱着文件快步经过,还有坐在轮椅上看书的老人,是一派正常生活的景象。
但这里没有阳光,天顶永远暗淡阴沉,周围甚至没有任何高楼建筑,仿佛只由无尽的过道与门扉组成。
绮莉拉着他的手往右拐,他们路过一扇铁门时,能清晰地听到内里传来的指甲抓挠声,还有压抑的哭声与惨叫,门的表面脏兮兮的,铺满了颜料和黏腻垢物,永远都洗不干净。
“现在才有点深度65的样子嘛。”她说,又作怪地模仿起塞利安总是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你说是不是,我亲爱的管理员。”
塞利安真有点哭笑不得,摇着头说她怎么报复心那么强。
绮莉翻了个白眼,带着孩子气,像是刚刚玩了什么特别有趣的游戏,简直难以相信这种人手上沾着的血可以汇成片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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