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解镣铐的时候,那些女子脸上,有惊恐之色显露,但并没有躲闪动作,解完镣铐后,她们之中也无一人有逃跑之举。
“唉!”
任平见此,叹了一口气,很显然这些女子被人牙子关了不是一天两天,早就用手段,驯服得温顺如牛马,想要她们恢复本性,短时间内却是急不得。
马车被人驾驶着出了集市后,外面传来了赵三箭的声音。
“将军,属下有要事禀告!”
“进来吧!”
听到任平的回复后,赵三箭冲着一旁的罗愣娃笑了笑,马车忽得一停,其麻利的撩帘进来后,马车又开始正常行驶。
赵三箭颇为懂规矩,进了马车后,也不往里走,只搭边坐下。
“那人牙子背后仗了谁的势?”
还不待赵三箭开口,任平却是先行询问起来。
“呃~~”
朔方郡的北部校尉,西部校尉,中部校尉,赵三箭都认识,唯独没见过任平。
很显然任平是初来乍到的,赵三箭一时间摸不清其用意,故而支支吾吾的不好作答。
任平见此,淡淡一笑,接言道。
“那人你放了吧!这几个婢女,本将军看着还顺眼,正好我初来上任,府中缺几个烧火做饭的,她们我就全都留下了。”
“应该的!应该的!”
赵三箭闻言,当即松了一口气。
事办成了,他也不多言,直接敲了敲马车壁,车夫将马车稍停,其麻溜儿从中离去。
赵三箭走了没多一会儿,马车便再次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
“嗯!”
任平闻言,也不啰嗦,撩帘下了马车后,看着郡府衙门的匾额,低声嘱咐道。
“给我看好这车人,没我的令,谁也不许动!”
“诺!”
罗愣娃答应一声,眼神发狠,直接又把挂在马背上的镔铁棍抽了出来,像一尊夜叉般,守在马车门口。
“任将军,你这远道而来,怎不提前差人报个信,害得我是仓促应对,连好酒都没来得及取出。”
任平虽之前未见过朔方郡守张义,但只看从衙门里走出,说话之人的服饰,其便可认出他乃是朔方郡守张义。
之所以如此,任平还真要多谢汉武帝早年间统一了官服。
张义此人,身高不过七尺,颇为壮硕,单看那孔武有力的手掌,任平便可得知其是个有气力的人。
一脸的络腮胡子,配上那双大手,若不是官服有别,你说面前之人,是个校尉,任平都是信的。
“我在京都时,家父就时常提及张郡守,说张郡守是为国守门,历经风雨数载,功劳,苦劳,皆不言而喻!”
“哈哈哈……任老将军过誉了!贤侄,你初来乍到,尝尝咱们朔方郡的特产!”
“顾所愿不敢请耳!”
“请!”
“请!”
………
甭管二人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任平与张义,却是一团和气。
郡守衙门设施很简朴,粗犷,饭菜更是如此,餐桌上摆着几样小碟青菜,厅中间支了一口大锅,锅里的羊肉膻味,任平离老远便能闻到。
二者分宾主就坐后,一旁差役再给任平切肉,倒酒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了五个胡姬舞女。
任平一见这些胡姬舞女,瞳孔当即一缩。
她们这几人手里拿着的乐器,任平方才在马车中都见到过,尤其是持琵琶的舞女,和先前街头弹唱的婢女装扮,可谓是一模一样。
若不是其肤色明显比马车中的女子,白皙一些,柔嫩不少,任平真会以为,这郡守大人,趁自己不注意,把自己的“家”给偷了。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衣着一样,还能说是巧合,演唱的曲目还一样,若是如此,任平都猜不出,这是朔方郡守张义故意为之,那人牙子背后势力便是郡守衙门,任平的脑子,怕也就不用要了。
猜出事情端倪,任平面色上依旧是不慌不忙。
端坐在上的张义见此,不由得也是暗暗点头。
一曲终了后,那些舞女,颇为懂规矩,不用张义多说,便自行施礼退下了。
“张叔父,小侄以后便要在您手底下谋生了,还请叔父多多照拂。”
任平最会打蛇顺杆爬,张义方才叫了他一声“贤侄”,其此时立马便以“叔父”回敬。
张义一见任平,从怀中拿出圣旨,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快步走下来,双手接过。
“唉!”
张义看过圣旨后,恭敬的给任平递了回去,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叔父有何为难之处?”
任平将圣旨收好,顺着张义的话音,问了过去。
“不瞒贤侄,我这朔方郡,已经有四个都尉了,多贤侄一个,倒也无妨,咱们朔方郡再穷,这点秩还是出得起的,只不过郡里人口有限,士卒兵马都是先前按照朝廷批文拨过来的,现在贤侄到任,只有上任旨意,却没有随行兵马,若是靠叔父我配齐,却是无能为力啊!”
张义嘴上说着“抱歉”的话,眉眼中的笑意,却是一点也没藏着。
任平闻言,心中怒意横生了。
张义的话,他听明白了。
其想到汉武帝那般痛快,给自己这个差事,里面必然有猫腻儿,却是没想到,这里面的猫腻儿,比自己想得大多了。
说是彪猛校尉,实则按照张义的意思,自己就是一个秩多些,品级高点的别部司马。
换算成前世,就是没兵,没饷,没编制的独立团。
“有劳叔父费心了!陛下旨意小侄不敢违抗,纵然小侄能力有限,也要尽力为陛下,为咱们大汉,招募兵勇,戍卫边疆!”
张义闻言,当即正色起来。
“为大汉,吾等安敢不效死力?”
二人表面笑呵呵,待任平酒足饭饱,还揣走了一根大羊腿,出门离去后,张义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
其提笔于书案绢布写下“秉性纨绔,初至郡城,便以势欺压商贾,强夺数名女婢”后,敲了敲厅堂墙壁,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相貌普通的中年汉子,便从后门走了进来。
“呈于御前,加急!”
“诺!”
—————
“接着!”
一出郡府衙门,任平便将手里的羊腿扔给了罗愣娃,罗愣娃接过羊腿,毫不避讳,乐呵呵的大口啃起来。
借着罗愣娃啃羊腿的功夫,任平左右看了看。
好嘛!就自己进郡守衙门溜达一会儿的功夫,车夫便没了踪影。
任平也没问罗愣娃,人去哪了?
他知道,这种事问也白问,人家想走,一个“尿遁”便溜了,就是换了任平自己在这守着,其也是看不住。
“马车扔这,随我走!”
“公子,婢女不要了?”
罗愣娃闻言很是纳闷,任平也没有多解释,翻身上马,凭着先前在马车中的耳力,其可得知,车夫并未拐弯,就一条直路,他哪里还能找不回集市?
本来任平想得是,作为边塞高级军事长官,秩比二千石的校尉,执掌三四千人,为了安汉武帝的心,其在朔方郡弄出点花边新闻,借朔方郡守之嘴,禀告上去,让汉武帝知道自己,并无异心,京都一事不过是恰逢其会,骨子里还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如此一来,也算是他初来乍到后,送给朔方郡守的一份薄礼。
这朔方郡乃是汉武帝下旨建郡的,又靠近边疆,历任郡守皆是汉武帝的心腹。
朝廷通往边关的文书,一般都是八百里加急,说是八百里有水分,但一天走五百里,绝对没问题。
故而任平一点不怀疑,朔方郡守已经早在自己拜访他之前,便知晓京都变故了。
可面见了朔方郡守后,任平方才发觉,这里面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没兵,没饷,没编制,沃野县又靠近阴山,年年都有过来打秋风的匈奴人,就凭任平和罗愣娃两个,到那里去上任,和送死有啥区别?
情况险恶,任平自然也就顾不得许多了,若是汉武帝真想杀自己,那他闹不闹都是一死,可若是汉武帝心中有所犹疑,任平做出些样子来,不仅能保全性命,也可重获信任。
任平现在分析,汉武帝肯定没那么想弄死自己,真要是其心中坚定,又哪里用得着这般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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