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细思之下,愈发恐惧,直感觉父皇已遭这些奸逆毒手,随即兴兵,行此错事,皆是因想铲除奸邪,为父皇血恨之故!”
太子刘据颇有头脑,回话之时,仍不忘先以言语,将自家母后卫子夫开脱出去。
汉武帝闻言,神情几多变化,一旁跪倒在地的贰师将军李广利偷眼观瞧,见此情形,其却是跪不住了,当下急言道。
“陛下!万不可受太子一言而蔽,若说奸邪是江充,那又与丞相刘屈氂何干?
太子三番五次,派人追杀丞相,以至丞相刘屈氂惨死,还请陛下明断!”
年老多疑,汉武帝闻听此言,缓缓从太子肩头撤回来自家手臂。
太子刘据一时间百口莫辩。
任平见此,知道自己怕是不能再做鸵鸟了,若是再做,自己的脑袋,一会儿便要保不住了。
随即一狠心,理了理思绪,高声言道。
“启禀陛下,丞相刘屈氂与其妻行巫蛊之事,诅咒陛下,伙同贰师将军李广利,意欲陷害太子,另立昌邑王刘髆,并以宦官苏文为内应,威逼陛下派遣赶回长安调查情况的使节,诬陷太子谋反,致使陛下,险些晚年丧子。”
任平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言一出,别说是殿内几人皆惊疑不已,此刻贴身于殿门外,附耳偷听的苏文,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瘫软在地了。
“陛下!此人狼子野心,构陷于臣,请陛下明察!”
如今贰师将军李广利的辩驳,在殿内回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汉武帝沉思片刻后,忽然发旨。
“来人!”
其一声令下,自殿后暗门,瞬间涌现出数十名,身穿精致皮甲,手持尖刀斧钺的猛士。
“将先前报信之人,给朕带过来!传苏文殿内候旨!”
“诺!”
这些猛士,训练有素,听到旨意后,立马便出去了十来个人。
只片刻时间,便把裤裆湿润的苏文,以及一名周身抖成筛糠的小太监,带进殿中。
“当日汝如何得知太子谋反的?”
被问询的小太监,此时被吓得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汉武帝见此,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猛士,左右开弓,连扇其几个大嘴巴,直把他两腮都打肿了,方才让其镇定下来。
“回陛下,小的先前并没有进过长安城,小的太害怕了,远远望了一眼长安城,便自行跑了回来。
小的回到甘泉宫,黄门苏文,叫小的不要如实说,直说太子谋反,不听陛下传召,若不然小的性命难保。”
“陛下!小的冤枉啊!陛下……”
苏文听到一旁的小太监所言,害怕极了,连连出声喊冤。
“金日磾,把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朕拖出去斩了!”
“诺!”
汉武帝此时怒不可揭,其一声令下,自身旁走出一位相貌不凡的猛士,来到苏文和小太监二人中间,两手各抓起他们二人的头发,拖拽着便出了殿门。
其路过任平身边时,任平还偷眼观瞧了一下,到底是活着的四大托孤臣子,任平如何能没有好奇心,不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贰师将军,护驾不利,兵败泾水,减食邑千户,爵位不变,即刻起归长安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擅动!”
“诺!”
亲眼看到苏文和小太监被拖出去,李广利以为自家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今得了这么一个惩罚,如何能够不感恩戴德,连连叩首,倒退出了殿门。
对于汉武帝的“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任平早有预料,自家所言,除了苏文一事,无甚凭据,能得到眼下这个局面,已然是万幸了。
“汝有何能,可与冠军侯相提并论?”
汉武帝也不按套路出牌啊!
任平瞥了一眼,还跪在塌下的太子刘据,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连忙回复道。
“回陛下,臣才疏学浅,资质平庸,岂敢与冠军侯相提并论,类霍校尉之言,不过是旁人,对臣的调笑罢了。”
“抬起头来!”
任平也不知道汉武帝到底想干啥,其闻言只能照做将自己头颅抬起。
直到此刻,他方才目睹了汉武帝的真容。
论样貌,倒是和任平前世的电视剧扮演者,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任平面前,活生生的汉武帝,眼神更犀利,明亮。
如此眼神生在满头白发的老者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苏文乃朕近侍,其与朕之使者隐匿行事,汝如何得知其中细节?”
对于汉武帝的问询,任平早就做好了准备,其闻言不紧不慢的回道。
“左丞相刘屈氂,死于臣之当面,此事乃他告知于臣的。”
任平言罢,心中忐忑不安。
汉武帝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其也不知道他此时做何想法。
虽然之前已经准备颇多,但真和汉武帝当面对话,任平的心脏,还是“砰砰砰”跳得飞快。
他深知,自己和任家上下几十口的性命,就在汉武帝一念之间,由不得任平不紧张。
“汝是不是以为败贰师将军,自己很会带兵,很能打仗,不下于昔日的冠军侯?”
“微臣不敢!”
任平听出汉武帝语气有所波动,连忙将自家头颅低下,以身伏地。
“哼!不敢?若真如此胆小,尔等与贰师将军会战泾水的三万精兵从何而来?
汝既喜战,那便给朕滚到朔方去,和匈奴人战!
命你屯兵沃野,无令不得回京!”
自从那日任平和太子刘据在太子宫夜谈过后,其便没少拿着大汉疆域图琢磨。
朔方郡乃是大汉的边防重镇,其中沃野县,靠近阴山,现今虽然漠南无王庭,一般的边关州县,少有大战,但沃野县因为比邻阴山,匈奴人的骚扰便没有断过,且距离京都长安,可谓是十万八千里,纯纯的苦寒之地。
以往迁到那去的百姓,朝廷都要给极大优待,甚至是花钱雇人去那里戍边,开垦。
让任安这种在长安土生土长的官宦子弟,去沃野县屯兵,不说其中风险,单这无令不得回京,便是有浓浓的发配意味。
一旁的太子刘据,听闻汉武帝这个旨意后,心中不忍,刚准备给任平求求情。
任平这边倒是先行一步,领旨退出殿门了。
“诺!”
倒退出了殿门,将殿门仔细关好后,任平快步离去的同时,脸上笑容逐渐浮现出来。
他本就巴不得离朝堂越远越好,去沃野县屯兵,换在其他京中将领身上是极大惩罚,可放在任平身上,正好随了他的意。
若不是要顾及汉武帝,太子刘据的脸面,唯恐其收回了旨意,任平都要忍不住大笑出声了。
与匈奴对战,少不了刀光血影,但相比于朝堂诡谲,世家权贵间的明争暗斗,汉武帝年老多疑,喜怒无常,那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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