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练结束,司马正仁回到西苑。他刚走到门口,司马楚歌便迎了上来。
虽是父女,但司马正仁常年征战在外,即便是偶尔在家亦是忙不完的事务,所以父女间一向不甚亲近。现下司马楚歌生母被贬,她被谢氏所迫,能见上父亲一面亦是十分不易。
“父亲慢走!”司马楚歌迎上父亲,对着他恭敬一礼,央求道:“父亲可否听女儿一言。”
司马正仁抬眸见是女儿,他立住问道:“你就要入宫,现下不抓紧回去学习礼仪,在这里寻为父作甚?”
司马楚歌双膝跪地,仰头哀求道:“父亲,我才十五,不想在深宫中蹉跎此生,女儿求父亲收回命令,救女儿性命。”
司马正仁闻之一愣,随之面上浮现出怒色,回道:“你这是什么话?能够入宫光耀家族乃是女子之莫大荣耀,你是我司马家女儿,自该明白这一点,你长姐入宫是亦是与你一般大,这些年来,她在宫中颇受圣人宠爱,你要学她贤淑柔顺,为家族争光才是。”
司马正仁口中称赞之人,正是司马超的胞姐,如今在宫中为妃的司马楚玉。
司马楚歌哭着道:“父亲,女儿不过是一介女流,只想寻一良人安度一生,并不想入宫去过那不得安生的日子,女儿是父亲的亲生骨肉,现下母亲被贬,父亲是女儿唯一的依仗,女儿求父亲垂怜。”
若不是是在走投无路,哪个女子又愿意抛弃家人远走他乡。
司马楚歌是将父亲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盼着能感化父亲,改变她入宫的打算。
可司马正仁却是毫不所动,他重重的冷哼了下,回道:“你既然为我司马家之女,享受了司马家带来的荣耀富贵,便自该听从家族安排,此事已定,莫再多言。”
司马正仁对女儿冷冰冰的扔下这句,抬脚便走,司马楚歌连忙抱住父亲的腿,痛哭着道:“我可是父亲的亲生骨肉,难道父亲丝毫不念及父女之情吗?女儿这么些年并未求过父亲,此生女儿只求您这一次,求求您了,莫让我入宫去,可以吗?”
司马楚歌哭得期期艾艾,便是一旁的随从见了亦是忍不住侧过头去,面露不忍之色。
司马正仁微微叹了口气,他俯身扶起女儿,回道:“非父亲心狠,而是你作为司马家之女,根本无法选择,当初是你长姐入宫,现下便轮到你了,再往后若是有需要,便是你三妹、四妹她们,这便是命!”
“你好自为之!”他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脊背,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父亲的绝情成了压倒司马楚歌的最后一根稻草,小姑娘含泪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他终于不再对这个家抱有奢望。
此刻,司马楚歌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家,与心上人远走高飞。
司马楚歌与司马正仁这番话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传到了谢氏耳中,谢氏正带着女儿在花园的亭中赏花,她听了心腹的回禀,冷笑着道:“这丫头不愧是洛氏生出来的,与她娘一样的天真,她当这司马府是寻常人家吗?只凭着几滴眼泪便能让家主改变主意。”
谢氏的女儿三姑娘司马楚宁听了下人的回禀却是不安起来,她与司马楚歌同龄,亦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她不安的看向谢氏,担忧道:“母亲,现下虽有二姐挡在我前面,但下一个便是我了,女儿真的好害怕。”
谢氏拍着女儿的手道:“你又什么可怕的,这一次是因为你长姐司马楚玉不能诞下皇嗣才送那司马楚歌入宫,她若是能有福诞下子嗣,咱们家也没必要再送女入宫了。”
司马楚宁抚着胸口追问道:“那她若是同长姐一般,不能如愿诞下子嗣呢。”
谢氏笑着道:“这个事哪里能操之过急,怎么也要等上三年五载,到那时你早已嫁人,便是再送人进去也轮不到你了。”
司马楚宁听了谢氏这话,才终于放下心来,她面露幸灾乐祸,嗤笑着道:“圣人如今已经年过半百,能不能人道还不知呢,这司马楚歌入宫无异于守活寡,她这辈子呀,呵呵,算是完了。”
谢氏心性狭窄,她为司马正仁侧室时便与司马楚歌的生母洛氏不对付,现下见司马楚歌不得好果,她乐得做梦都能笑醒了。
谢氏听了女儿的话,说道:“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你伯父和你父亲可是抱着大的打算呢,司马楚玉和司马楚歌能够诞下皇嗣最好,这样也能省去很多麻烦,若是圣人真的已经不能人道,便是这一步棋落空了,你父亲他们也另有打算。”
她拉过女儿,抚着她的脸庞道:“说不定还没等你出嫁,这天下便易主了呢,那时我女儿不是公主也该是个郡主,身份何等尊贵,如司马楚玉和司马楚歌等,只不过是我儿通往荣耀之路的垫脚石,谁还能记得她们。”
夜色笼罩,月上柳稍。
望春堂内,洛芙沐浴后正迎窗对镜通发,只听外面响起敲门声。
玉暖连忙出了屋子,亲自开了门,问道:“原来是你呀,现下过来可是大公子有事吩咐?”
顺喜回道:“玉暖姐姐,大公子命我过来说一声,他今晚不过望春堂这边来了。”
这阵子,司马超一直宿在望春堂,便是偶尔宫中有急事不能归,他亦是会着人特意来回。
玉暖听了这话,面带疑惑道:“大公子为何不归?可是有要事不能回府吗?”
顺喜笑了笑,回道:“大公子并无要事,他在柔姬夫人那边饮酒呢,他说今日要宿在柔姬夫人那边,便不来这里了。”
玉暖听了这话,她面露惊讶,待回过神儿来后,面色寡淡了下去,淡淡的回道:“有劳你了,我会转告夫人的。”
送走了顺喜,玉暖回了屋子,瞥着洛芙的脸色,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刻,洛芙已经通好了发,那一头青丝如练,瀑布般的秀发在她那不堪一握的盈盈腰身处微微摇曳,她“吧嗒”一声将手中的羊角梳放在妆台上,淡淡的回道:“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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