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熊贵清把手上的书包递了上去,然后跟老爸一起把行李甩上了车厢。
他这才翻身爬上去。
“往前站。”
哥俩拎着东西往车厢的前边挤。
放好了行李,再检查书包,还有那盒鸡肉,都完好无损。
熊贵清对着下面的老爸挥挥手。
“爸,回去吧,我跟着,放心。”
熊长禄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三轮,然后望着车厢上站着的两个儿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经过一阵的混乱,后车厢挤满了人,有学生,有家长,还有去场部办事的人。
吵吵嚷嚷的人群那叫一个乱。
有人喊踩脚了,有人喊别挤了。
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哎呀,挤着我了!”
更有家长在下面挥手,喊着孩子的名字,让他们好好学习。
熊贵清哥俩在前排,把很多人遮挡了。
熊长禄看不见儿子了,这才对着车厢喊了句,“贵清,我先回了。”悻悻的推着三轮走了。
熊贵清隐隐听到老爸的声音,想回一句,可车厢上太吵,实在是没法回答。
哥俩照顾着自己的东西,向前望了望。
何献超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来,跟熊贵清打了个招呼,又缩了回去。
“滴滴”两声喇叭响,从办公室大门里冲出来一人,正是李萍,急匆匆的上了驾驶室。
蹦蹦车油门猛地加大,缓缓的向前驶去。
头顶上的团团黑烟向后飘去,两侧的落叶松在眼前闪过。
蹦蹦车很快就冲上了出场的砂石路。
沿着车辙印,趟着积雪颠簸起来。
后面的车厢也跟着道路上下起伏,有时还会来一个神龙摆尾。
车厢上的众人会随着颠簸配着音效。
“嗷,喔,啊,哎呀妈呀!”
尤其是大上坡,蹦蹦车得一口气冲上去。
要是半路上停车,那就麻烦了。
车子会往下溜车,到时候还得重新冲一次,也容易出现事故。
尤其是怕这时候来个对头车,那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上面下来的车怕被占道,自己刹不住。
下面的车也怕对方刹不住,自己要是减速了就没法起步。
所以,何献超早早的按着喇叭,“滴滴滴”一路往上冲。
把蹦蹦车的发动机憋得差点断气。
那黑烟冒得,就跟着火了似的!
浓烟滚滚!
一车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来个对头车,把自己撂半道上。
东北冬季行车经常会出现溜车滑出公路的事故。
没有东北行车经验的司机是不敢开的。
路太滑了。
一路提心吊胆,终于驶上了场部的大道。
从机关大院门前经过,往东走,路边就是南北河农场初级中学的大门。
蹦蹦车往大门里一拐,又往左拐就停下了。
在学校大门的两侧,是两栋长近百米的学生宿舍。
左侧是男生宿舍,右侧是女生宿舍。
熊贵清在这个学校读了三年书,这右边的宿舍一次都没去过。
据说挺神秘的。
车一停下,车厢里的人就像是乱了营的苍蝇,嗡的一下,四散了。
熊贵亮刚要跟着下车,被大哥一把拉住。
“等等。”
待车上的人都下的差不多了,熊贵清这才当先跳下车厢,接着老弟递下来的行李。
“熊贵清,你来送老弟了?”
何献超从驾驶室里跳下来,帮着接下书包。
“嗯,今天没啥事,送送他。”
“还是你自由啊,我这一天瞎忙。”
何献超笑眯眯的说着。
“啥时候回去?”
“下午三四点吧,在供销社等着啊!”
“嗯,知道了。”
何献超还拍拍熊贵亮的后背。
他又转进驾驶室,加着油门跟李萍办事去了。
走进悠长的走廊,半明半暗的光线让人觉得有些冷清。
偶尔房门会猛地打开,冲出几个半大小子来,噼噼啪啪的跑着冲出去。
“几号宿舍啊?”
“108”
走到走廊的中段,正是8号。
推门一进去,是一个大通间,里面摆着高低床,有十几个床位。
跟着老弟来到他的床前。
他的床板裸露着,没有床垫。
“就这。”
“哥,放下吧,我自己铺。”
“没床垫不硌吗?”
“没事,习惯了。”
宿舍的中间摆着一个近一米高的铁炉子,炉筒子从空中延伸出去,最后插进了烟囱里。
烧炉工正在挨个宿舍点炉子呢。
熊贵清刚帮老弟铺好床铺,烧炉工就来点炉子了。
“你们先出去。”
哥俩去了走廊。
宿舍里烟雾杠杠的,根本就没法待人。
这条件熊贵清知道,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了三年的。
待烧炉工去了下一间宿舍,走廊里又进来不少人,都是学生。
也有进这间宿舍的。
“我擦,呛死人了!”
老弟一进去就拍打着自己的床铺,落了一层的灰。
宿舍这边一弄好,他就要去教室了,很多同学都已经在了。
熊贵清也不再打扰他。
“好好学,走了。”
交代了一句,他就出了校门。
回头望了望门头上的红色大字,熊贵清一阵感慨。
自己的青葱岁月也是留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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