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一脸恍然。
老潘把酱油放进车筐里,推车就走。
外面这群议论天下大势的家伙立马闭嘴了。
待潘师傅走远了,他们才又锵锵锵的说了起来。
一进家门,倪桂花就问道:“酱油呢?”
“给你。”
“咋是这个牌子?”
她挑剔的把瓶子放进了碗橱。
“你现在还挑牌子?过几个月有没有工资领都两回事呢!”
老潘这话让倪桂花一惊。
她吃惊的看着丈夫。
“咋啦,出啥事了?”
“你没听说吗?猪号改革的事?”
“猪号的事?听说了。这跟咱有啥关系?”
倪桂花不明白,猪号和钳工房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他改革跟咱有啥关系?
“你呀,一点都不敏感!”
老潘把身上的蓝色工作服脱下来,挂在了门后。
“水打好,洗手吧,马上要吃饭了。”
倪桂花心里疑惑,可还是先把饭菜端上去再说。
老潘用肥皂洗了手,用毛巾擦着,问道:“闺女没说啥时候回来?”
“咋?才去几天呐,就想了?那你还撵她走。”
“唉……此一时彼一时啊!”
潘忠挂上毛巾,走到了炕边,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现在到处都是风吹草动的。他大舅不是说,改革是必须的么!”
潘忠对端盘子进来的媳妇儿说道:“把酒瓶子拿来,我喝一盅。”
“今天累了?”
倪桂花从柜子里拿出了半瓶白酒。
“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啊!”
“现在猪号的职工都要停发工资了,我想我们也快了。”
“真的假的?那到时候我们咋办?吃啥喝啥啊?”
“还不是承包,自己挣钱自己吃呗。”
潘忠把酒满上,滋溜先喝了一口。
有了这口酒垫底,他的话就多了起来。
“你说,要不要闺女回来,跟我学学呢?”
“跟你学?学啥?钳工啊?”
“啊,钳工啊。有啥不好的?”
老潘瞪着眼睛看着倪桂花。
“你可拉倒吧,孩子都多大的,过几年都要嫁人了,还跟你学钳工?”
“她岁数不大啊,正好,学会了也是她的手艺,就是嫁人了,也能自食其力,比靠着婆家强。”
老潘不服气的又喝了一口,这才夹起菜来。
“要是儿子回来,跟你学我没意见,可闺女还是算了吧?再说了她也得愿意才行啊!”
“过几天问问她,万一她愿意呢?”
老潘笑眯眯的看着倪桂花,想象着闺女跟自己学艺的场景。
“别说姑娘的意见了,就是我也不同意。一个大姑娘整天搬弄你那些铁疙瘩,以后还咋找对象啊?”
“钳工咋的?那是技术活!”
老潘对媳妇看不上自己的技术有些恼火。
倪桂花心里堵得慌。
“儿子的主意就别打了,他回来啊,国家能分配工作。”
老潘一提起儿子,心里就特别的骄傲。
“我也是这么想的。”
倪桂花说道:“我跟他大舅打听了,只要儿子回来,农场机关里肯定能给安排,就是不知道儿子到时候是啥级别。”
“唉,不提这个了,不管啥级别都是保家卫国。”
老潘的觉悟很高。
这一宿,老潘两口子讨论了很长时间,这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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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家。
熊贵清正跟老爸研究猪号的政策呢。
“爸,别怕停薪这事。”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咱家只要每个月有粮吃,有油吃就行。你想想,母猪下崽,只要保证成活率,除了上缴的几头小猪,其他的都是咱们的,到时候一卖不就是钱了?”
“话是这么说,可成活率可不好说啊!”
“这就要精心了。”
“爸,不是可以继续用猪号的猪舍和设备吗?咱们就用,别拿回来,家里的条件不如猪号,就在猪号养。”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熊长禄点着头。
“对了,这两天王兽医要来打疫苗,你在家帮忙。”
老爸又说道。
“好。”
余秀华静静的听着,见儿子对这事侃侃而谈,胸有成竹,她忐忑的心稍安了一些。
熊贵亮早就趴在一边的炕上睡着了。
嘴角还拉着一丝的口水,打着呼噜,睡的香甜。
今夜,三分场像潘家,熊家这样的不在少数。
都在各自盘算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屋外一弯斜月挂在西方,又细又长。
天空稀疏的几颗星光,一隐一隐。
偶尔的犬吠打破了宁静。
有夜归的人在行走,寻找那盏属于自己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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