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水瓶道:“天元神庙看似是平滑的四面锥形,但其实却暗中分为九层,每一层都有隐藏门户。供奉六位大德的道德殿,是在最顶端的第九层。”
“我等直奔顶层而去即可。”
说话的同时,他一直面带微笑,像个天真的孩子。
徐振云犹豫道:“是自眼前阶梯拾级而上,每一步脚踏实地,直到登上最高处?”
梅水瓶探出脖子,两眼瞪圆道:“居士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是喜好自虐?还是酷爱锻炼身体?”
说话同时,他轻轻一招手,一只黑色巨鸟破空浮现,悬停在距离地面三尺的高度,扑动双翅。
巨鸟形貌酷似大雕,浑身类似生铁的银黑色,双翅展开后接近三丈。
徐振云定睛一看,立刻发现这巨鸟虽然栩栩如生,但其实并无一丝生机,竟是人工制作的傀儡。
不过也并非“铁鸟”,而是一只木鸟。
梅水瓶轻轻纵到木鸟背上,一脸关切的询问道:“居士若酷爱攀爬的话,我先行一步,在上面等你?”
徐振云连忙道:“别介!”
微屈膝一跃,立刻也跳到了木鸟背上。
梅水瓶目光在徐振云身上一扫而过,掩嘴轻笑,眼角浮现出狡黠。
然后剑指捏决,木鸟载着二人直上而去!
徐振云一愣,立刻省悟:被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摆了一道。
这小秃驴分明是个奸猾之徒。
初入天元神庙者,心态往往郑重虔诚。步行登天梯,非常符合直觉;只怕十有八九的新来者都是这样的想法。
这家伙肯定见多了,刚才故意逗弄自己。
不过半刻钟,木鸟飞到了“金字塔”的塔顶,梅水瓶和徐振云一跃而下。
在下面看不大清晰,到了近处却一目了然。“塔顶”并非四四方方,而是一個长方形,两边窄而进深长。依稀看到,似乎是一串纵列建筑,前后相连。
眼前建筑,墙体以青砖铺就。砖面看着沉敛古旧,质朴肃穆;但捕捉细节,每一块青砖,都光滑纯粹,看不到一丝裂纹。
正门是最纯粹的黑色,上面并无把手、门钉,徐振云甚至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精铁铸成,还是其他特殊材料。
门楣上方镶嵌着一个匾额,但是上面空空如也,不着一字。
至于建筑规模也不甚起眼,只有普通民居大小,远远无法和大晋“弘法殿”相比。很难想象,这就是“天元神庙”的最高点、祭拜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六位大德的所在。
随着梅水瓶口中念诵,门户突然缓缓打开。
然后他轻盈转身,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徐振云踏步进入。
一旦进入其中,徐振云心中升起一丝微妙涟漪。
刚刚徐振云自外观望,只觉得里面极为幽深,大约较黄昏时分还要更黯淡一些;但是进入之后,却觉得里面异常明亮。
除此之外,在外面观看时,青色墙壁、纯黑正门,虽是肃穆古旧,但却纤尘不染,整洁到几乎不真实,仿佛新雨洗过。
可这殿宇内部,却隐约能够见到尘糜浮动,灰蒙蒙的一片。
但看这地下,黄蜡的地面又见不到一点积灰,好像所有的尘土都飘浮在空中。
新与旧,古与今,垢与净,在这不大的殿宇中泯灭。
至于殿内的陈设,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仅有一座一丈多高的人物雕像。
徐振云打量这雕像。
雕像是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人,虽然戴着一顶斗笠,但是能够看到他斗笠之下圆滑干净,没有一丝头发。
中年人微微驼背,身上穿一件土黄色麻衣,脖颈间挂着一串棕色项链,共一十八珠,每一珠都足足有拳头大小。
整体形象……像是一位高僧!?
徐振云只觉得这雕像十分“亲切”,并没有前世庙宇、教堂给人的“庄严肃穆”的感染力,反而令徐振云感到轻松,好像心境和思绪比往常更加活跃了。
梅水瓶和徐振云一同瞻仰,此时说道:“这便是天地间第一位大德,元摩先生。”
徐振云猛地回过神来,迟疑问道:“需要跪拜?”
作为穿越者,徐振云虽然崇尚独立自由,但是还没有到时刻叫嚣着“我命由我不由天”之类中二病晚期程度,对于跪拜仙神也谈不上十分抗拒。
他生下来不久就被老妈按农村的习俗过继给二郎神,小时候磕过头的菩萨神仙不知道有多少。
梅水瓶笑着摇头道:“不必。”
“其实当今心元本洲,凡夫见修道人,亦或者不同等级的修道人之间,官民之间,渐渐不兴跪拜之礼,这是为何?当然是自上而下潜移默化的感染。”
“但值得一说的是,拜见六位大德,礼节各自不同——你随我做就可以。”
“礼拜元摩先生,用的是合十礼。”
话音一落,梅水瓶神情忽然严肃,双掌合十在胸前,对着塑像一拜。
徐振云照例模仿。
似乎当今凡民见修道人、白身见官,都是以“合十礼”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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