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贾鲁交谈后,董抟霄却并未直接去后军营帐,先返回了自己的右路军营,坐了半个时辰,才换了身衣服,来到后营。
行走在后军大营时,他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雪雪和哈麻都是弄臣,这一点他很清楚,不指望雪雪麾下的后军能有多少战力。
然而眼下别提战力,这处军营简直成了菜市场。
刚才穿过辕门时,便有很多士卒从外归来,其中一名头发花白的高瘦老汉甚至喝得酩酊大醉。
能把军队治成这样,董抟霄突然觉得脱脱让雪雪当后军主帅,倒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一路走来,营帐布置也毫无章法,若有人袭营,很容易便陷入混乱。
要说唯一比其他四军更加突出之处,便只有帅账的大小。
雪雪这座帅账是一座圆顶毡帐,占地半亩,透过白色的帐布,可以看见里面灯火辉煌,还能听到丝竹歌舞之声。
董抟霄通报后,在外面等了一会,才被引入帐内。
刚进去,便闻到一股烤羊的香味。
圆帐中心有個火堆,上面架着只烤全羊,一群袒胸露臂的女子正围着火堆跳舞。
董抟霄绕过这群舞女,来到圆帐另一边,抬头看去,只见一名皮肤雪白的蒙古胖子正在和另一名辫须蒙古人喝酒。
那胖子正是雪雪,辫须蒙古人也大有来头,是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目前担任大军监军。
董抟霄虽是左路军副帅,官职爵位却比两人低得多,故而躬身行礼道:“董抟霄拜见掌使,拜见左相。”
雪雪没怎么搭理董抟霄,倒是太不花曾调董抟霄来河南,借他之力剿灭不少起义军,故而还算客气。
“董将军不必客气,请坐。”
董抟霄并未落座,开门见山道:“不知掌使和左相是否知道贾鲁之事?”
太不花愣道:“贾鲁怎么了?”
董抟霄沉声道:“今日下午,邳州城卫军巡逻时,发现一名细作,结果没追到对方,却捡到对方遗落的一封信。”
太不花问:“什么信?”
董抟霄道:“是濠州一名叫张天佑的反贼写给贾鲁的信!”
太不花色变道:“贾鲁与濠州贼兵暗中勾结?”
董抟霄沉声道:“信中还说,多亏贾鲁将也先的计划告诉他们,他们才能击败也先的军队。脱脱丞相得到这封信后,立刻定了贾鲁的罪!”
听到这里,雪雪终于插了一句嘴:“贾鲁定罪?那也先呢?”
董抟霄垂目道:“罪责都在贾鲁身上,也先自然无罪。”
雪雪脸上的肥肉一颤,冷笑道:“好一手移花接木,咱们这位丞相为了他那愚蠢的弟弟,倒真废了不少心思,连左膀右臂都舍得砍掉!”
董抟霄缓缓道:“在下倒觉得,丞相这么做,未必全是因为也先!”
雪雪愣了一下,眼中光芒一闪,笑眯眯道:“董将军此言似乎另有深意啊!”
董抟霄没有说话,目光看向大帐中的舞女。雪雪一挥手,众舞女纷纷退下。
董抟霄这才说:“丞相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替也先隐瞒过错,其实是怕追究责任到他头上,毕竟当初是他让也先替换贾鲁!”
雪雪目光闪动,沉吟不语。
董抟霄紧盯着雪雪,进言道:“掌使,您忘了沙河之战吗?我军绝不能重蹈覆辙!”
雪雪哼道:“陛下给了丞相先斩后奏之权,我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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