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年关将至,天天盼着和苏旗再见面的顾云霁和程炎,到头来等到的仍是景丰帝驳回苏旗回京述职奏章的消息。
看完苏旗的书信,顾云霁朝程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没关系,总归咱们如今在京城任职,苏旗早晚有回来的一天,来日方长嘛。”
程炎敛起眸中的失落,开玩笑道:“对,来日方长。别的不敢说,至少致仕之后还有大把的时间等着咱们相聚呢,到时候咱们三个小老头谁都不走,就留在京城天天吃喝玩乐。”
话毕,二人干巴巴地相视笑起来,然而没笑多久,嘴角便慢慢耷拉下去,只能陷入沉默。
从前顾云霁和程炎是一心科举的士子,不懂这朝廷中的博弈权衡,但现下他们已经入仕好几个月,景丰帝对苏家抱有怎样的态度,他们多少也看出来了些。
苏家以武发家,是太宗皇帝举兵清君侧时的从龙功臣,靠实打实的军功挣出来的爵位。定国公苏渊从军数十年,在军中威望极高,现下大夏朝四境高级将领中,有一多半都出自他的麾下,苏旗小小年纪就能令心傲气高的边将信服,也正是因为有其父的荣耀铺路。
自去年对战鞑靼阵前中毒箭之后,定国公身体每况愈下,卸去了军职回京颐养天年。与其同时,苏旗任九边重镇之首宣府镇副总兵,相当于代父掌军权戍边。
父子二人一个有威望一个有军权,长期分隔两地还好,若同在京中,但凡他们生出一点异念,景丰帝的脖子旁边就无异于悬着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
自古帝王多疑心,纵然苏家世代忠义,还是不可避免地为上所忌。
简而言之,除非意外情况发生,否则景丰帝是不会轻易让苏旗回京的。
寒风凛冽,冬雪密密实实地铺满了整个京城,腊月二十三小年夜,景丰帝于宫中设宴款待群臣,凡官级在七品及以上的官员皆可参加。
顾云霁是正七品翰林编修,正好卡上了这个资格,便和程炎一同赴宴。
宫宴由光禄寺承办,一如既往的难吃,不过皇帝赐宴味道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份荣耀和恩典。顾云霁实在吃不下去饭菜,但为了不让自己落个藐视圣威的罪名,就只好不停地喝酒吃水果,最后肚子没填饱,膀胱倒先承受不住了。
宫宴过半,景丰帝退席,以便让群臣放松吃喝,顾云霁正好趁此机会出恭小解。
左右景丰帝已走,顾云霁不着急回席,准备在外面吹吹冷风醒醒酒再回去。绕至大殿偏门时,他发现不远处有个小孩,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样子,正蹲在地上拿树枝写写画画。
顾云霁走近,听这小孩嘴里还念念有词:“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玉不琢,不成器……不成器……后面什么来着?”
“后面是人不学,不知义。”
小孩专心致志背着三字经,全然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被顾云霁的突然出声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顾云霁,努力维持着镇定:“你、你是谁?”
顾云霁朝他躬身行过一礼:“微臣翰林编修顾云霁,见过大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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