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华是个养在闺阁里的女儿家,身子本就娇弱,怀孕之后更是比从前容易感到疲累。在前厅被王夫人训斥罚站了大半个时辰,还险些受了责打,这会儿被顾云霁抱在怀里,她已是小脸苍白额冒细汗,连攀着他脖子的手臂都失了几分力气。
顾云霁心里揪疼,将徐书华抱回屋子之后,不顾她的推脱安慰,硬是大晚上地遣了旭冬去请郎中来,大有不亲耳从郎中嘴里听到一句“平安”就不罢休的态势。
郎中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医术虽然很是精湛,但人上了年纪动作不免有些慢吞吞,诊起脉来细致稳重,半天给不出个结论,等得人心里焦急。
郎中越是不慌不忙,顾云霁的心就悬得越高,再不复方才在堂上的从容不迫,紧张担忧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偏偏还不敢贸然打扰郎中,只得耐着性子,心神不宁地等待下去。
就在顾云霁快要忍不住的时候,郎中总算是大发慈悲地开了口:“令夫人这是气力消耗过度,身子虚累,好在没什么大碍,多休养休养便好了。保险起见,老朽还是开服药稳稳胎,以后莫要再如此劳累了。”
顾云霁闻言松了口气,送走郎中之后,看着徐书华喝了药面色好转了几分,一颗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徐书华怀着孕,又因为站得时间过长,小腿已是有些浮肿了。顾云霁一边轻柔地给她揉着腿,眉眼染上心疼,自责道:“怪我,我若是能够再早回来一点,也不会让你受这罪。”
徐书华安慰道:“你是在衙门里忙公务,又不是吃喝玩乐故意不回家,怎么能怪你呢?何况今日之事你我都没有预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太苛责自己。”
说起这个,顾云霁有些不理解:“说来也怪,即便母亲气你不收她给的通房,也不应该发这么大的火啊?上来就是罚站训斥,还差点动了家法,突然之间就向你发难,一点预兆都没有。”
徐书华道:“其实自我们成亲过后,母亲暗示过好几次让我往你房中塞人,只不过我都当做没听见给挡回去了。一来二去的,她心中对我渐渐积蓄起了不满,我今日堂而皇之地拒收通房,可不就成了点燃炸药桶的导火索了吗?看起来毫无征兆,实际上都是有迹可循的,并不奇怪。”
徐书华语气轻松,顾云霁却是听得眉头微皱:“这些事情,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徐书华笑了笑:“些许小事而已,哪就值得频繁拿出来说嘴?况且你不是不喜通房吗?你平日里公务已经够忙的了,这些事告诉你也是让你烦心,还不如不说。”
徐书华累得厉害,这会儿喝下药窝在被子里眉眼低垂,说话起话来声音虚虚柔柔的,像一只乖顺的猫儿。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温婉柔弱的女子,半个时辰前还在堂上公然顶撞婆母,宁可受罚也不收通房,脾气又犟又直,明明处于弱势还不愿退让,半点不肯在人前示弱。
徐书华的性子外柔内韧,善敛锋芒,看似易折实则韧性极强,这一点顾云霁早就意识到了。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现今“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大环境下,少年时就敢与西洋人来往交游,涵养出一身难得的才华与学识。
见她明明虚弱到脸色发白,还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顾云霁一边气闷,一边又忍不住心疼:“母亲逼得那样紧,你完全可以直接收下那两个通房,大不了等我回来再还给她就是,如此也可免去一顿责打,毕竟你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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