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抬手一比划,几乎将大厅内众人都囊括进去,呵呵笑道:“你想两手一拍撂挑子不管了,那么这些年经过你手的那些事务,可有交代清楚?你参与的许多机密交易,可能保证不泄露出去?
你名义上退隐江湖,实则活在世上一天,就会对其他人造成严重威胁,就可能被人当成幌子来挑起衡山内部纷争。
届时湖广武林纷争四起,杀戮不断,再被有心人趁火打劫夺了这片基业,你倒是上对得起父母祖宗,下对得起江湖同道。嘿嘿,了不起!”
他连讽带刺的一通话说完,在场许多人汗毛都要竖起来。
天门道长和定逸师太等五岳代表,纷纷将审视目光看向嵩山派众人。
而岳不群则眼神明亮,像是从中得到了什么启示似的。
一些实力太弱上不得台面的来宾,则恍然大悟的叫唤出声,原来一个人的退隐江湖,背后还有如此多的问题!
刘正风浑身汗出如浆,他不是一点没想过,只是总存有侥幸心理,觉得不会引发那么严重的后果。
但现在陆泽一语道破,那就成了必然会发生的后果,他如今想逃也逃不掉。
这道士今天不是来帮忙,是诚心让自己死啊!
刘正风紧握双拳,抬头看着那浑若无事人一样的道士,脑海里翻过后悔的念头,甚至动了杀机,随即自嘲的摇头撇开。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他一步行差踏错,已经收不回来了。
嵩山派众人也明悟了,这守和道人并非单纯来捣乱,恐怕也有不可告人的谋算在里面。
丁勉沉声问道:“那么依道长之间,这刘正风该当如何处置?”
如果他们几人动辄说刘正风可能危及天下苍生,是虚言夸大,那么陆泽讲的却是衡山、刘氏和湖广武林的切身利益,更危险也更致命。
陆泽却还是那句话:“要让人说话。”
丁勉就有点烦了,你大爷的能不能痛快一点,要不是打不过这厮……
他强压怒气问:“刘正风还有何话说?”
陆泽摆了摆手,朝着屋顶扬起下巴:“我说的是上面那位,听了这半天,该下来分说清楚了吧?”
上边有人?!
在场群雄齐齐吃了一惊。
他们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数得着,竟然被人在近处藏匿都没发现,这要是突然发动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当即纷纷提起警惕,防备对方下黑手。
却见一位身着黑衣的老者缓缓飘落,先冲着陆泽一拱手:“守和道长好敏锐的耳目。”
刘正风看清此人,不自觉上前两步,惊呼道:“曲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走快走!”
群雄一听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今天矛盾的起因,魔教长老,曲洋!
“魔教妖人,竟敢闯进这里来,简直胆大包天!”
“哼,当真不知死活!”
定逸师太和天门道长首先暴躁起来,拔剑在手就要上前围攻。
嵩山三位惊愕之余,登时大喜过望,如今人证俱在,刘正风和衡山派罪责难逃,左师兄的谋算……咳咳,这个计划,已然成功在望,无可更改。
岳不群搞不清这人弄什么名堂,但事已至此,必须先站稳立场。
他徐徐站起,浑身真气鼓荡,隐隐一道紫霞剑气凝聚在指尖,随时可以放出去杀敌。
那曲洋也是豪气,将群雄放出的恐怖威势视若无睹,上前握住刘正风的双手,摇头叹道:“刘贤弟这是何苦,曲某自是邪魔外道无疑了,你我知心,便是说几句假话把他们打发了,总好过如今被连累了,性命难保。”
刘正风却爽朗笑道:“你我既然心意相通,便再无一丝虚伪可以置身其间,生死,小事尔。”
两人一副“世间始终你最好”的相得模样,看酸了无数人的牙根。
却说此时大明朝民风开放,同性之好在大户人家和士绅之间视为常事,并无太多歧视,只不过眼前这两位加起来一百几十岁了,这这……哎。
没办法,九成九的俗人不能理解艺术家的高尚情操,精神共鸣什么的,他们看来就是瞎扯淡,不就是为了那事儿加上点体面的遮掩么?理解。
一方剑拔弩张,一方怡然自得,如此别扭的场景之中,陆道爷如鹤立鸡群,或者说是格外扎眼。
他两袖一挥,便将蓄势待发的攻击隔绝开来,冲曲洋道:“这位曲长老,你来亲口向在场的江湖同道说一下,今日之事如何了结?”
曲洋仍抓着刘正风右手,转身环顾一周,目光落在令狐冲身上,幽幽一叹:“数月前,老夫本已答应这位华山派的令狐少侠,待送了乐谱给刘贤弟,便给他一个交代。”
嗯,嗯?嗯?!
华山派,令狐冲?!
无数目光唰啦一下笼罩住那病恹恹的年轻人,合着这里头还有你一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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