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饶有兴致的看着此人,能够预想到此时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纠结,要强行遏制住数十年形成的执念,是何等的煎熬。
对于愚者,选择很容易。
对于自恃聪明的人,选择很难。
对于有理想有抱负、有计划还有行动力的人,要作出一个完全出乎预估之上的选择,难上加难。
陆泽不免恶趣味的想,他这么横插一杠子进去,让此人在内的很多人走上岔道,改变了命运,甚至进一步影响了大局的走向,那些躲在幕后下棋的黑手们,会如何想,如何做?
他抬头望向漆黑夜空,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意。
只要整不死我,那就往死里折腾。
……
那人面临一个比死还难的抉择,在极短时间内消耗极大的心力,以至于回过神来时,居然感到脑袋发懵,血气不济。
他连忙运转内息,调理脏腑,几個循环后消除不适,抬头盯着陆泽,缓缓点头:“我平生不好赌,今天是第一次,却要赌上一切,希望道长不会骗我,否则……”
陆泽没让他说出后边那些没用的威胁,摆了摆手道:“我们修道人讲究不欺心,贫道既然答应帮你,自然要言出必践,否则将自毁道基,一世不成。”
这话信的自然信,不信道爷也懒得去解释。
那人长长吁了口气,灼热的目光狠狠盯了袈裟两下,艰难的挪回到陆泽脸上,沉声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道长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呵呵,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死心。”
陆泽轻笑两声,脚下一点,卜沉的钢刀自行跳起来五尺多高。
他袖子一翻,里面射出道璀璨剑光,瞬间闪烁几次后,缓缓缩回去,还原成那柄下清宫借来的短剑。
半空中的钢刀忽然一截一截次序落下,砸出叮当脆响,长度不差分毫。
那人看看断刀,又看向短剑,沉默半晌,干涩的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若只是以剑气斩断钢刀,他要做到也不难。
但发出去的剑气还能完整收回去,看样子损耗微乎其微,且能以剑气主导掌控一切,自身丝毫不受影响,那是千难万难。
陆泽坦然答道:“气剑之上,心剑之术,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无意中摸到了这一境界的边儿。”
“心剑,心剑……”
那人喃喃数声,终于失望的叹了口气,袖子一挥,扭头就走。
陆泽目送他走远,神识之中再无其踪迹,显然没躲在暗处偷窥,这才转过身,冲另一侧的黑影里说道:“大和尚看了那么久,看够了吧?”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低沉绵长的法号,一个光头慢慢显露出来。
比起沙天江的自然秃,他这个定期刮光的头皮还带着极短的头发茬儿。
陆泽自嘲,他这关注重点好像哪里不对劲啊。
那和尚缓步来到近前,看向他的一双眼睛沉静如深潭,个子不高,宝相庄严,浑身气息平和淡然,显示出极高的心境修养。
再次合十见礼,陆泽也抱拳回礼,佛道两宗,泾渭分明。
和尚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瞥向他手中的袈裟,诚恳的道:“此物乃我佛门所遗,自当重归少林,当众焚毁,免得再引起更多杀孽。”
陆泽嘴角一翘,嗤笑道:“黑木崖上也有一份,七十年了,也没见你们去抢回来。大和尚,咱们之间就别打什么机锋了,有话明白说。”
他这里不摆道门高人的做派,和尚稍觉意外,随即切换姿态,甚至脸上还露出笑容:“道友如此率真,贫僧就直说了。这袈裟在福威镖局一日,南少林仍当他是自己人。不过今日之后,七十年俗缘已尽,彼此再无纠葛。”
也就是南少林彻底放弃福威镖局这枚棋子,再不管其死活了。
陆泽其实早已想到,今晚镖局遇袭,所有人都无视,说明幕后几方面已达成默契。
作为棋子,就是这么悲催。
他也不在这上头争执,抖了抖袈裟:“葵花宝典是什么东西,你们应该一清二楚,追根究底是全真教的公案。当年被抛出来搅乱江湖,将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都拉入局中,死伤那么多人,无非为了满足某些势力的贪欲,乃天下大势变革的一角。”
陆泽直视和尚,语气咄咄逼人,“南少林厕身其间,做得许多事,得到的许多好处,吃了这么多年的红利,该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这和尚既然出来收拾“辟邪剑谱”的手尾,该知道的内情定然清楚,听了陆泽的话,只连续念了几声佛号,也不做任何辩解。
许多事,对于局外人堪称高深莫测,如雾里看花难以琢磨。
但对于陆泽这种看了一堆道门秘辛的同层次行内人,那也就是费点脑筋分析资料的事儿。
这宝典从来不是一门武功那样简单,看似塑造出东方不败、林远图两大绝顶高手,也只不过是某些人随意摆弄得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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