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急信,从云贵直扑吏部部堂
此时六部部堂高官齐聚吏部。
詹徽有些颤。
手里握着的文书在唰唰做抖。
众人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詹徽。
究竟什么事,能让吏部尚书激动至此?“诸位,云贵消息,疟疾好了。”唰!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詹徽。
工部尚书秦达急道:“好了?”詹徽点头:“好了!”嘶!
“怎么治好的?谁治好的?此泼天大功也!”詹徽有些缄默。
秦达焦急道:“詹部堂,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谁治的?总归有个人吧?”詹徽道:“交趾布政司。”此言一出,一片寂静!
竟是交趾衙门?!
一时间,所有人对交趾的认知开始颠覆!
兵部尚书茹太素道:“交趾的谁?谁发明了神药?”大明的六位部堂高官,都知道此功勋意味着什么。
什么叫造福万民,什么又叫拯救万民于水火,这不就是么?“本官奏请圣上,此功劳足以封侯!”
詹徽面皮抽了抽,看着茹太素道:“这事,不劳你费心了。”
“甚么?这怎么可以?此泼天大功,咱朝廷要不给个说法,人家还以为咱朝廷心是黑的!”詹徽想了想道:“那你就权当皇上之功吧。”
“什么叫权当?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是!皇爷是万民君44父,但一码归一码。”
詹徽听的一阵头大,哼道:“那就是皇上!这总行了吧?”
不仅茹太素面色有些变了,工部和刑部尚书都有些不悦,固执的道:“詹部堂,我们都不是少读书之人,也不是缺心眼,究竟是谁?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吗?”詹徽道:“该知道的时候会让你们知道。”“你!”“无耻!”
“你莫不是想独揽大功?老夫第一個不同意!”傅友文出面:“好了,诸位给本官个面子。”“放屁!你只是户部侍郎罢了,你有什么面子?”
傅友文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好!本官说了,你敢听吗?”“有什么不敢?”
傅友文张口道:“他是咱大明皇……”
詹徽拉着傅友文冲他使了眼色,微微摇了摇头。
傅友文讪讪的道:“成吧,反正人家就算需要功劳,也不是你们这些尚书可以给的,掂量掂量自己身份!”
吏部的这场会没维持多久。
兵部尚书茹太素、工部尚书秦达、刑部尚书杨靖三位部堂高官走在西华门的甬道内,准备各自回自己衙门。半路沉默无言,工部尚书秦达率先开口:“两位部堂,这事儿有些古怪啊!”茹太素和杨靖纷纷点头:“确实有些古怪。”
杨靖道:“老爷子是染了疟疾,然后太医院出手了,可太医院没本事治好老爷子,换言之,治好老爷子的‘神医’不是太医院的人。”茹太素补充道:“疟疾是从交趾爆发出来的,其次是云贵,而交趾是先稳定疟疾的布政司,刚才傅友文差点脱口而出,大明皇……”“皇什么?皇子?”
秦达摇头:“哪还有什么皇子在应天,有的也久居深宫少不更事,他们还能治的了老爷子的病?”
似乎想起什么,秦达道:“老爷子染病的时候在火器监,本官听火器监的同僚说,当时去火器监,除了老爷子和詹徽外,还有一位年轻的公子。”杨靖愣了愣:“不会是他吧?”“嗯?”
茹太素和秦达纷纷看向杨靖,询问道:“杨部堂,你说的他是谁啊?”杨靖道:“还记得文伯祺案么?”茹太素和秦达豁然一愣:“张天?!”
杨靖道:“对,就是张天!当初张天入狱,皇爷对张天的态度可不一般的好啊!”
“今天傅友文又说大明皇……不是皇子,那就是……皇孙?”
茹太素和秦达脚步顿住,回头看着杨靖:“皇孙?不都在东宫吗?”杨靖摇头:“你们还记得九年前的皇明嫡长孙朱雄焕吗?”
此言一出,茹太素和秦达面色顿变,许久后,茹太素左右看看,小声询问:“不是薨了吗?”杨靖点点头,又摇着头道:“刑部有个神秘的卷宗,是关于九年前大明皇长孙朱雄焕的。”
“九年前死的不仅仅只有御林军和太监,还有几名太医,也莫名其妙的死了,其家眷来报过官,最后不了了之。”“当年钟山上发生了什么?老爷子何故如此大怒要杀这么多人?”等杨靖说完,似乎事情渐渐清晰。
茹太素惊呼:“没……没死?或者……或者死而复生?张天……皇明嫡长孙?!”杨靖不置可否,目光有些深邃:“不然解释不通。”
“老爷子可不止一次在朝廷提过这个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印象。”“这么厉害的一位人物,老爷子为啥要压着功?”
他这么一说,秦达和茹太素纷纷愣住了,面色阴晴不定。
结合着老爷子在太子死后大半年时间内,对皇储之位只字未提,这分明就是在布局什么。
如果当初的朱雄焕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郑用和文豫章的死,乃至于中山王府无缘无故的卸权,似乎都在彰显着,老爷子提前给淮西一脉留后路。
为什么要给淮西勋贵留后路?
因为朱雄焕体内留着的血,可是有常家还蓝家的一部分!
秦达目光如炬,压低声音道:“杨尚书,好,就算当初的朱雄焕真没死,那么何以确定张天就是朱雄焕?”
杨靖道:“那么文伯祺被张天杀了,为什么老爷子不让三法司审,为什么要亲自过问?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配老爷子亲自过问吗?”“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两谋逆了,老爷子也只是交给锦衣卫处理,你们配老爷子出手吗?”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事实真是如此。
他们即便是部堂高官,封疆大吏,可在皇权面前,依旧渺小的如同蚂蚁。
嘶!嘶!
两人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杨靖,猛地狂吸凉气。
杨靖看着两人狰狞的神色,道:“成了,咱们也莫瞎琢磨了,心里有个底就行。”“本官估摸着,这治疗疟疾的英雄人物,指不定就是他,不然为啥不能透露?”
“老爷子有老爷子自己的打算,咱就莫跟着凑热闹了,我估计用不了多久,老爷子就会将其推向人前。”“总总迹象表明……快了!就在今年,大明一定会变天!”
一封封奏疏送到张天案头。
老爷子乐得清闲,晚上就搬着摇椅躺在张天旁边,半阖着双眼看张天批奏疏。
积压了三日的奏疏实在太多。
张天有些埋怨道:“皇帝咋这么不近人情。”朱元璋嘴角抽了抽。
“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啥事都朝您老这丢,他倒是会撂担子。”朱元璋干咳一阵,道:“哪来这么多怨气,这不是器重你么?”“停!”
张天道:“和我没关系,是器重你!”
“也不知道哪儿知道您老身子好了,这身体才见好,还不给人休息了呀!”听着大孙絮絮叨叨的说着,朱元璋干脆不理他。
这些奏疏大都是一些地方上的小事,张天浏览的很快,批的也很快。
该准的准,该表扬的表扬。
突然,张天持笔的手顿了顿。
朱元璋似乎察觉了异样,好奇的问道:“咋了大孙?”张天将奏疏拿给朱元璋看。
这是一份来自云贵的奏疏,云贵的疟疾基本转好,万民对皇帝表示感谢,祈求知道拯救他们的‘神医’是谁。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天:“都是百姓感谢你的。”张天笑着点头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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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轻轻将奏疏放在一旁,看着张天道:“咱上次就和你说了,要么就将你那金鸡啥树的告诉百姓,以后若有疟疾,他们自己就能治理,可以省掉许多烦心事,可你就是不肯,还特地叮嘱解大绅不可将此树告知与人,违者杀。”
“咱就想不明白了,这明明是对老百姓天大的好事,为啥呀?为啥不能告诉他们?”
张天知道老人最忧心的就是百姓,他看着朱元璋道:“老爷子,当时我说朝廷开彩票啥的事,你不同意,为啥?”朱元璋瞪着眼:“人心驱利,咱都控制不住人心,你指望什么控制万民之心?”张天笑笑:“道理一样的,当时还是您教会了我这个道理。”“我们控制不住人心,朝廷也没这个能力。”
“如果百姓们知道金鸡纳树能治疟疾,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占城国也是多发疟疾的国jia,他们也需要这种树。”
“那么交趾的百姓,云贵的百姓知道这东西能卖钱,最后金鸡纳树只会越来越少,等到将这种树砍伐快要绝种的时候,再爆发疟疾该怎么办?”“有些事短期是惠民之举,可也不能小看万民驱利的心。”“那时候朝廷面对疟疾束手无策,百姓怨谁?”
“咱朝廷关心百姓,也要考虑深远呀,一味的对百姓好,过多的溺爱,只会酿就大祸!”
朱元璋瞪大眼睛看着张天:“咱一辈子还没人敢这么教育咱,你小子,教育老头子来啦?还把咱教训你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来?”张天道:“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朱元璋咂摸咂摸嘴巴,破口骂道:“小兔崽子!嘴里都是道理!”张天笑笑,和老爷子扯了一会嘴皮,继续开始批奏疏。
批奏疏是枯燥乏味的,治理家国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大事,多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多的都是关乎钱财的事。
张天知道朝廷不富裕,虽然驿站赚了钱,但洪武皇帝将大部分收入都放在修路和军费开支上,真正结余下来的没有多少。
披着披着,张天再次踟躇起来,眉宇缓缓紧蹙。
朱元璋百无聊赖的道:“咋又停啦?懒驴上磨了呀你!合着就开始一会儿新鲜劲呀?这批奏疏就是这么无聊的,以后你要天天经历的。”张天没在乎老爷子的言外之意,回头定定的看着朱元璋,冷不丁的道:“有倭寇洗劫了嘉兴沿海一户村庄,死伤三十六名海民。”老爷子刚才还含着笑,这会儿脸上已经阴云密布!
时下是三月,海上刮西风,有利于倭寇行船。
大明每年的春三四月是防倭的汛期。
当张天看到这封来自嘉兴海盐知县的奏文之后,张天面色无比阴沉。
无论处于什么目的,他都憎恨倭人,厌恶倭人。
他在后世是身在和平年代下,可他不敢忘记先人受过的苦难。
他无法接受倭人,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看到这群矮子的脸,听到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张天心中的火苗就在燃烧。
他没有权力替先辈,替几十万国人去原谅那一段残忍的历史!
他没资格!
既然穿越到大明,既然穿越到我国朝最强盛的时期,那为何不让他们感受一下我汉人祖先受过的苦厄!
让他们知道,当被活埋,当被活ti实验,当被奸杀等等,是什么样子的滋味!
老爷子脸色也在阴沉,但他一定没张天想的多,没张天知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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