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芙“诶”地一声勾着他的胳膊,扶稳了才发现,这小太监也太轻了。
她虽然在厨房干活,这几年也攒了些力气,可毕竟是个女儿家,扶着这小太监,就像抬着根空心木棍一样,不实在也不怎么费力。
那小太监倒是没完全倒下去,半睁着眼睛,嘴里呓语道:“书要晒不完了,晒不完,没饭吃……”
汪以芙看他晕着居然想的是没饭吃,难不成是饿的?
她把小太监扶到廊檐下,阴凉的地方坐着,从腰里解下个水绿的布兜,这布兜是许心言特意做的,目的就是让她装些平日做点心馃子的次品,好送给许心言解馋。
今日的虎皮绿豆糕,有几个开裂了不完整,她都收进这个布兜里准备送给许心言吃的,事出紧急,还是得先给这小太监。
她拖住布兜的底儿,将布兜口打开,放到小太监面前,说道:“这里还有几个绿豆糕,你要不要吃?”
那小太监见着有吃的,抓着两个绿豆糕就往嘴里塞,口里嚼着的还没咽下去,就急急忙忙把兜里的一个一个全塞了进去,脸颊肿成了两个大包子,顺着咀嚼的节奏上下蠕动。
汪以芙劝道:“你慢点儿吃,要是噎着了,我上哪儿给你找水呢?”
小太监听了汪以芙的话,似乎觉得有道理,更加细致地嚼起了虎皮绿豆糕,一小口一小口吞咽下去,最后一口吞完,喘了好几口气,摸着胸口说道:“总算活过来了。”
汪以芙差点儿笑出声来,问道:“你这狼吞虎咽的,是几天没吃饭了?”
说起这事,那小太监就委屈爸爸地哽咽起来,“三天了……”
“三天?怎么会这么久没饭吃呢?”
小太监一边哭一边解释道:“那天打碎了师父的青花瓷花瓶……师父罚了三天不许吃饭,平日里师兄弟们也爱欺负人,尚膳间来的饭本来就不够,还老抢我的,我又打不过他们。”
小太监抽噎着,猛吸了一口气,突然咬牙咧嘴,摸着胸口缩下去,哎呀哎呀地喊疼。
汪以芙一看就知道这必定是被踢坏了,劝道:“你这样可不行,还是得赶紧去太医院找人看看。”
“我不去,我不去,我也没钱看大夫买药,也没钱孝敬太医……”
“我带你去,不要钱可以吧。”
“我不去,哎呀……”
他越喊不去,越疼。
“你再这样疼下去,小命不保,在宫里死了可能还没人给你收尸。”
听到“没人收尸”,小太近瞪大了眼,“不行,我得留全尸,不然下辈子又要当残废了……好姐姐,你快带我找大夫去吧。”
汪以芙扶着他去了太医院,杜京墨见她扶着人进门来立马起身,问这是怎么了。
“我见着是被人踹了心窝子,不知道是不是踹出毛病来了。”
杜京墨招呼小太监坐下,查太医也围了上来,杜京墨用手轻轻按了按胸口,小太监直喊疼。
“把衣服脱了。”
小太监在两个太医帮助下把衣服脱下,露出膀子和胸口,两只手臂跟木棍包着一层皮似的,这胸前全是一根一根的排骨,心窝上一大圈淤青看起来都吓人。
杜京墨见着这样子,眉尖八字又露了头,赶紧招呼查太医一起忙活起来,他写了几味药,让查太医去踩药碾,他则亲自在屋边的药罐熬起了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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