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说,那个奴隶,就是祖父故意分给你的。他知道这人迟早会公开挑衅你的威信,亲手处决他,你才能震慑住其他潜在的反对者。”
多布不敢看她的表情,只是将两个人的手,都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上。
海枫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得很快。
“你说,要我认识真正的你;那么我呢,你又认识真正的我吗?”
“真正的你......”
“对。我讨厌京城。还讨厌索额图,讨厌三从四德。它们联合在一块儿,不准女子有出头之日。汗阿玛叫我协办理藩院,那群老顽固,处处与我作对,只因我是个女的。我想把他们都撤了,换上听我号令的人。我不善良,不柔弱,野心很大。必要的时候,可以狠毒。狠毒到,你要是还想称帝,我第一个去汗阿玛那里告发你。”
几乎是不约而同,他们将身体转向对方,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
拥抱彼此的不完美。
拥抱彼此的阴暗面。
谅解,然后,重新相爱。
映入瞳孔的脸庞,似乎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枫儿,在多伦诺尔,阿如拉问我,敢不敢与你分享我的一切权柄。那时,我不愿意。朝堂如战场,失势,往往下场就是死亡。每一个进入其中的人,都默认自己,以身家性命为赌注。要是输了,我自己死就行,不能连累你。但看眼前这个情形,你比我还有勇气。来,我帮你拿下理藩院。谁敢瞧不起公主殿下,都得滚出去。”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啊?”
“说真的呢。我不用两年,就能把西藏拿到手。”
多布的信心十足,志得意满,在海枫看来,隐隐有骄兵必败的苗头。
陈廷敬和高士奇的情报,大同小异。
策妄,也就是准噶尔部新大汗,绝非表面上那么浅薄、短视。
多布想利用他插手青海、西藏的事务,策妄何尝不是在利用多布额驸的身份,为自己争取清廷的麻痹、康熙的好感呢?
虽然他俩靠的足够近,海枫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又动了动。
“他们,我对付得了。你就看着我,怎么拿下理藩院吧。多布,太皇太后在我小的时候,告诉过我一句话:越聪明的人,越是固执己见。要是,我对你说,策妄假意依附,不可不防,你,是不是不信?”
“那要看,你有什么根据。如果没有,我确实不信。你都没见过他,我却认识他十多年了。”
如果事事有根据,她今天何必用短铳,摆出生死相搏的态势来,逼多布说实话、放弃称帝呢?
等根据出现,那就来不及了。
“那,你就按自己的安排去布置吧。但,你也要允许我,派人去张家口、科布多、还有拉萨监视。只要不带着蒙藏叛变,你闯出多大的祸,就算天塌下来,我陪着你一起抗。”
“随便你吧。放心,天,塌不下来。”
海枫拿多布的骄傲,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是塌不下来。
但,天总会变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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