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兰的贴身宫女桃子按照她的吩咐,庆典结束后,眼盯着四格格平安无事地回了阿哥所,才匆匆赶到乾清宫的偏殿,服侍主子今晚侍寝。
她刚入选宫女不久,按说还不能贴身服侍后宫妃嫔,但郭贵人宽和待下是出了名的,从来不肯为了自身一点便利耽误了宫女的婚配,所以经常是早早就放包衣女子回家嫁人,身边时常缺人服侍。
正好桃子家里给她说好了人家,就在内务府使了银钱,把她安排到济兰这里当差。只晃一晃三二年就可以回家自行婚配,实在算是个便宜事。
谁知道才分过来两三个月,就遇上了贵人唯一的女儿四格格出天花这样的大事,翊坤宫也跟着闹了个人仰马翻,好不容易把格格救了回来,又是三天两头地接皇上圣驾,她在家里被娇惯久了,从来没干过这么多差事,每天都是提心吊胆。
“主子,再添些热水吧。白日里忙着席上照应,我看您连凳子边都没挨上。多泡泡能解乏。”
桃子深深低着头,不敢看济兰峰峦起伏,丰泽秀美的胴体。
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子见了都忍不住心旌摇动,怪不得皇上进了贵人的房里就轻易不肯出来。
“不泡了。看看时辰,皇上该回来了。你带着荷包没有?”
“按主子吩咐的,五两一个,有三个呢。”
“去递给待会儿抬我的太监们,他们自然知道。”
桃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济兰这才敢在无人的浴房里落泪。
看来是躲不过了。
这些天她借口身体不适拖延着,皇上也碍着规矩,所以总没真正要了她,不过隔靴搔痒,浅尝辄止。
济兰其实并不讨厌侍寝,甚至很喜欢。初尝个中乐趣时,她曾深陷其中,着魔一般地期盼着敬事房的传唤。爱新觉罗玄烨就算不是九五之尊,仅凭自身也能叫天下女子倾心。
她既然当过几年民间妻子,听多了闺中秘话,渐渐也就懂得世间男子大多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房中往往只顾着自己快活发泄,全不顾媳妇如何难过。就算是前面死去的夫君,平日里事事温柔体贴,可到了夜间只有两人的时候,总是急不可耐,她往往还没品出意思,丈夫都累得睡着了。
可皇上,他才不那样呢。
他总是耐着性子,先尽着自己那些娇气的小毛病,嘴边勾着点自得的笑,一步一步的,逼着她低声下气地求,又坏,又招得人馋。
济兰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议论。可还不是一边骂,一边转弯抹角地打听自己是怎么侍寝的?
床榻之上,耳鬓之间,皇帝也不过就是个男人。
要忠心、要智谋、要勇敢,外面多少朝廷大员不争着献上,用不着嫔妃在这指天誓日,惟命是从。
他要的就是一个女人而已。他要只有女人才能给男人的东西。
就这么简单。
正因为就这么简单,济兰才会心死。
不过就是一时的欢愉,离了锦帷罗帐,她只是个奴才,皇上想起了,逗着玩儿一会儿;一时想不起,只剩下无尽的等待。
到底不是相濡以沫的夫妻,到底不会有结局。没多大意思。
她曾经和一人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真正拥有过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于是更看不上这种男欢女爱,逢场作戏。
皇上的妻子,是皇后。现下,是佟皇贵妃。她,又算得上什么呢?
太监们得了她的贿赂,自然对济兰在被子里搞的小把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桃子高举着大红灯笼,紧紧跟在后面。
寝殿之外,梁九功已经恭候多时。
“奴才给主子道喜。”
桃子想起临行前主子的吩咐,恭恭敬敬地上前给梁总管请了安。
“奴才是贵人身边的守夜宫女。”
梁九功点点头,叫手下领着桃子去了。
抬济兰的太监们手脚最是稳便,即刻送了她进去,又波澜不惊地退出来。
康熙手执一卷圣贤书,倚着明黄色靠枕翻看,不想被她看出自己有多么急切。
济兰轻轻揭开被子,先露出肚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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