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摘了孩子头上的褐色锦帽,小心地将孩子的胎发一缕缕翻开检查。
她看的很仔细,间或用指拇轻轻按压孩子的头皮。
秋姑姑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静安太后抱着孩子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良久,梅雪才缓缓地给孩子戴上小帽,然后在静安太后跟前跪了下来。
不用梅雪说什么话,静安太后就红了眼圈。
“到了哀家这个岁数上,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你只管说,要怎么治,还有最好和最坏的结果,都说给哀家听听。”
静安太后把孩子递给秋姑姑,伸出双手把梅雪扶了起来。
梅雪想了想才低声说:
“孩子在母体内滞留时间过长,现在能确定的是皇孙的大脑的确是受了影响。
通常治疗这种病症,有针灸、按摩、熏蒸、药浴,还有肢体动作训练等。
但是皇孙现在还太小,除了针灸,其他的方法都不适用。
当下最紧要的是要尽快让他大脑中的血块散开,最好是能吸收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降低对神经发育的影响。
至于结果……”
梅雪在心里叹了口气,沉默了一阵还是接着说道:
“最坏的结果是治疗没有效果,皇孙大约只有五到十年的寿命,而且始终需要喂饭喂水,且不能自己走路。
最好的结果是经过治疗后,皇孙可以自己行走,自己吃饭喝水穿衣,甚至也能读书写字。
但无论如何,皇孙的行动能力和智力都会比常人有所偏差。”
梅雪艰难地说着话,眼前闪过的是太子妃泪流满面的样子。
她不知道,这样残酷的结果,太子妃该如何接受。
秋姑姑震惊得无以复加,抱着皇孙抖得几乎站不住。
静安太后闭眼咬着嘴唇,良久才哽咽道:
“丫头,我相信你说的话。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情,哀家要和皇帝商量后再定。”
梅雪应下,给静安太后行了礼后默默地退出了正殿。
因为心情沉重,担心被太子妃看出异常,梅雪便没去东宫,而是直接出了宫城。
时间尚早,李瑾之还没从萧家过来,只有梅刚带着几个侍卫在等着梅雪。
梅雪安排了一个侍卫去萧家告诉李瑾之她先回王府了,她自己站在马车旁边,回头看着巍峨的宫城,良久才转身上了马车。
她并不认为静安太后能给她想要的结果。
这宫城里,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一个孩子的性命,永远不会是成年人眼里最重要的东西。
马车却在半路被拦住了,梅雪听到梁劲松的声音在嚎叫:
“梅姑娘,救命啊,救命啊!”
梅雪原不认识梁劲松,但他那天在羽林卫的公堂上殴打乔卓文时十分卖力,梅雪便记住了他。
后来,萧彦去王府,还和她说起过梁劲松。
梅刚挑起了帘子,梁劲松满头大汗地冲了过来说:
“梅姑娘,我刚去王府找你,听说你进宫了,才又追了来。”
等不及梅雪说话,梁劲松就又急忙说:
“是我孟家祖母,原本断断续续地病着,可今儿午后忽然昏迷不醒,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听梁劲松说孟家,梅雪就知道是武安侯府的老夫人病得重了。
这时候,一个素白衣衫的清秀年轻人也追了过来,梅雪看了一眼,也没理会他,只对梅刚说:
“跟着梁公子走,去侯府。”
梁劲松和那白衣公子来不及道谢,梅刚便已经飞快地跳上马车甩开了鞭子。
孟家出过三个皇后,静安太后是现任武安侯的嫡亲姑母。
孟氏子弟均恪守祖训,只在家中读书,无一人涉足朝堂或军中。
但三年一次的大比,状元、探花出自孟家学塾的不计其数。
所以,整个大晋,无人敢轻视孟家分毫。
梅雪没想到跟着梁劲松的那个极为单薄瘦弱的年轻人就是武安侯世子孟梓弈。
那么的腼腆,梅雪刚才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瞬间涨红了脸。
梅雪想象不出,这样的年轻人竟然是萧彦口中那些疯狂追求乔安然的人中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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