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小姐和十七哥才第一次见哪。”慎贝勒顿时慌了。
甄玉娆也有些惊愕,抬头正欲说话,闻听慎贝勒开口,忽而又沉静地将头低了回去。
皇上看着那张小像许久,迟疑又坚定地摇头:“这个小像的边缘略有褪色,定是老十七拿在手里看了很多次,小姨是数月前才入宫的,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老十七,不会是她。”他转眸看了眼甄嬛,一丝犹疑从心头划过,转而否定,“熹贵妃纤瘦,小像上的女子面色丰润,自然也不是。”
甄嬛被皇上这一眼看得浑身炸然,陡然听见他一语否定,心咚的一声落回到原处,极力克制住心绪,她镇定笑道:“许是宫外的哪位小姐也未可知,果郡王何苦藏着掖着,不若将人带来瞧瞧,若是个好的,皇上做主赐婚了,也是桩喜事。”
皇上沉眸,盯着那小像与荷包,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他才沉沉开口,问的却是旁的事情:“朕听闻,今年开春老十七病的那阵子,是孟小姐亲自照顾的,不知是真是假?”
果郡王还没开口,孟静娴便先站起身来,盈盈拜礼道:“臣女只是前去探望王爷,并未有逾矩之礼,还望皇上明鉴。”她说得恰如其分,可话里话外却透出了几分旖旎与亲昵来,她到底是没有否认亲自照顾这一说。
“皇上,臣弟……”果郡王似是猜到了皇上想说的话,嗓子有些发干,却不知从何说起。
“老十七,你岁数也大了,该成家了,清凉台空缺女主人多年,也是时候迎娶福晋过门了。”皇上打断果郡王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他不容拒绝的冷然,“孟小姐痴心等你多年,与你可堪相配,今日朕便做主,将她赐予你为正妻,于七夕之日完婚,不得有误!”
果郡王神色一凛,立刻说道:“皇兄,恕臣弟不能纳孟小姐为福晋。”孟静娴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果郡王,然而他却没有分她半个眼神,只是决然道,“臣弟在很多年前曾经遇到过一个女子,和她两情相悦,后来虽然分隔千里,不能结为夫妇,但在臣弟心里,她才是唯一的妻子。孟小姐虽好,但臣弟绝对不会以她为福晋的。”
孟静娴脸色慢慢灰白下去,她看着果郡王,眼中已有泪光闪烁:“皇上,静娴愿意嫁给王爷,哪怕是为侍妾。”
甄嬛心尖如火烧一般,疼得厉害,却只能僵着脸坐在座位上,无声地承受着心底的一片哀凉。她闭了闭眼,看向皇上正想开口劝说,却被皇上突如其来的暴怒给震在了原地。
“承乾宫傅氏已自裁谢罪,你难道还在惦念她吗?!”皇上猛地将碗盏砸在果郡王的脚下,眼底一片猩红,“你当朕是眼瞎吗?这枚荷包分明就是傅氏的心爱之物,朕曾几次见过她随身携带,想来是那日在清凉台她亲手送于你的,呵,两情相悦,这么说来,朕倒是做了棒打鸳鸯的罪人!”
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皇上息怒。”
甄嬛垂头跪在地上,泠泠寒气从膝盖渗透进来,她的心里说不上是松快还是悲伤,她与允礼的情爱犹如见不得光的夕颜,藏匿在冗沉的黑夜里,偶尔在阳光里探出一角,却被其他的花儿争相遮盖。
皇上一掌拍在桌上,小像被打翻的酒浸透,在苍白的宣纸上晕染开一片嫣红,他冷冷看着果郡王:“果郡王,你是想抗旨吗?”
果郡王挺直着背脊跪在地上,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甄嬛开口打破了僵持,她抬起眼,定定地看向果郡王:“故人已去,王爷当珍惜眼前人才是,孟小姐今天特意求了恒亲王福晋一道来圆明园,只怕也是为了王爷。如此良缘,王爷岂可辜负?”
果郡王如遭雷劈,他看着甄嬛,瞳孔震颤,眼中划过无数情绪,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化作了虚无,他重重地磕头谢恩:“臣弟,谢皇兄赐婚。”
皇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甄嬛与宁贵人疾步跟上,路过果郡王身边时,他仍未起身。
夜里风凉,却比亭中的风多了几分燥热,甄嬛仰头看了一眼银钩般的弯月,眼泪汹涌而出,月光在她眼底支离破碎,正如她此刻的心一般。那个清风一般的隽秀男儿,终究不再属于她了,不,从她决意回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他了,只是到如今她才肯认清现实。
“熹贵妃,回宫吧,别让皇上等久了。”宁贵人清冷冷的话音将甄嬛拉回来,她满脸寒霜,却依旧掩不住失落与悲凉。
甄嬛用力深呼吸,擦干脸上的眼泪:“本宫知道了。”
允礼,你我缘分已尽了。
孟国公为两朝元老,曾为皇上即位出力不少,如今虽权力式微,但却是一等一的公侯府第,而果郡王是皇室贵胄,这门婚事算是门当户对,更有孟静娴痴心爱慕在前,皇上圣旨赐婚在后,一时间,京中所有女眷皆对孟静娴羡慕不已,道她苦等多年终嫁得如意郎君,以此传为佳话。
“自那日从圆明园回来后,皇上这些天总闷闷不快,闷头扎在前朝处理政务,连我宫里都不怎么来了。”安陵容满腹困惑,“那天小夏子没去,苏培盛死也不肯说半个字,姐姐,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自是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甄嬛笑得极为苦涩,“我且问你,承乾宫傅氏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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