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强忍着睡意,低头抿唇,将一个哈欠咽了下去。
长公主面前绝不可失仪。
可将哈欠咽下去,眼泪却逼出来了,她不得不拿指尖拭去。
容华在上座,将一儿一媳的疲惫尽收眼底,尤其是温凝,眼睛通红,鼻尖也是红的,面上擦了几层粉也盖不住眼皮下的倦怠。
再想到今日一早嬷嬷的来报……
胡闹!
“恕之,阿凝刚进府,你当体贴她的身子。”容华不满道,“施大夫未与你说……”
抬眼看了看满屋子的人,止住了话势。
温凝好奇地抬起眼,大夫?大夫说什么?
“罢了,今日起你就去书房睡。”容华嫌弃地摆摆手。
诶?
还有这么好的事?
温凝扫一眼长公主与裴国公。
今日一早她跟着裴宥来给两人敬茶,裴国公自是不多说,他好似向来不太管事,像是脱离于尘俗之外的修行之人,上辈子也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长公主的态度可是让她意外极了。
没像上辈子那般冷着脸不言不语,也不摆长公主的架子,对她和颜悦色,真一副欢喜她的模样。
这辈子裴宥和长公主的关系,似乎比上辈子要好许多。
不过她叫裴宥去住书房,还是……
咳。
可能昨晚闹得太过,担心亏了裴宥的身子?
温凝垂眸敛目,不着痕迹地瞪了裴宥一眼。
昨晚两人自然都没睡成。
他追着问她何处懂来那么多,她灵机一动,说是那本《风月纪事》里学来的。
可他还不放过,说什么要装得像,只叫水还不够,还得叫点别的。
然后居然掐她的腰。
两人险些在床上打一架。
最后还真叫了水,还不止一次。
大夏天,一番折腾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哪是一盆水能收拾清爽的。
大约见两人都有些委顿,长公主没说太多便让二人退下,叮嘱他们拾掇拾掇再进宫。
温凝回到清辉堂就给自己眼底再叠了一层粉,口脂也换了一种更为鲜亮的颜色,看起来果然精神许多。
只是上了马车,她并不想搭理裴宥。
裴宥约莫是等她的时候喝了两盏茶,已然神采奕奕,看不出昨夜整夜未眠。
见她背对着自己撩窗帘看外头,就一声嗤笑:“昨夜是你先招惹我的罢?”
温凝轻哼一声。
分明是他先把那矮榻上的被衾和帘子都收走了,还频频扰她清梦。
裴宥并不介意的样子,单手拿着书卷,又一声低笑:“身子挺软,脾气倒是硬。”
温凝一张小脸蹭地就红了。
此人还是如此衣冠禽兽,居然能捧着圣贤书,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昨夜他仗着自己是男子有体型优势,又习过武,不仅没有怜香惜玉,还毫不退让,腰掐了,还……
温凝气得咬住唇。
裴宥心情倒是不错,眼神落在书卷上一动未动,唇边溢出四个字:
“自讨苦吃。”
温凝又要炸了,他就是故意的!计较她此前捉弄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打算以后咱们就这么过是吧?”温凝愤恨道。
裴宥扬扬眉毛:“我倒是无所谓,你看你是打得过我,还是吵得过我?”
言语间,还上下打量了温凝一番。
温凝差点要捂住胸口了。
她真的……
上辈子裴宥都是捧着她哄着她,她从不知这人一张嘴,又毒又硬。
若是如此与他处上三年,岂不要被他气出心疾来?
温凝腾地起身,坐到了马车车尾,眼不见为净,离他越远越好!
裴宥缓缓放下手中书卷,瞥一眼车尾的人,眼眸微垂。
“夫人坐得那么远,看来这個东西,是不想要了。”
温凝闻言抬眸,便见他手上拿着一个腰牌,浅青色的玉石,刻着一个“裴”字。
这是……
国公府的令牌。
温凝眨眨眼,此前裴宥说过,成亲后不会干涉她,她可以自由出入,想出门,想做生意,都随意。
居然不是诓她的?
罢了罢了。
总归就这几日,待明日归宁回来,她就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长公主都说了,今夜他就要去睡书房,他以后气也气不到她头上来。
温凝往裴宥那边挪了挪。
“此令牌乃玉石所刻,质地极脆,若是摔碎了,可就没有第二块给你了。”
明知裴宥是故意的,温凝还是又往他那边挪一些,然后迅速地伸手,接过令牌。
咳……
重活一世,温凝不仅知道了银子的重要性,还明白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与裴宥置什么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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