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的王宅,格外安静。
王福收到菱兰的信笺,照旧自行留着,并未告知王宥。但他深知他这个儿子耳聪目捷,心思机敏,他截了他的信,到底有些心虚,因此这几日也不去找他,以免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而王勤生,莫名其妙被王福要求在房间里“休养”,也有几日不曾出房门。
倒是一直卧床的王夫人,这几日精神不错,亲自熬了几次汤水给王宥送去。
春分时节,酉时一到,天色就变得暗沉。王宅院落里点了一盏孤灯,此刻更显得静谧。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道修长的身影翻墙而出,落地时发出极为轻细的声响,很快掩入尘埃。
“久等了。”王宥躬身作揖,依然是青衫落拓,声似落玉。
昏暗的角落,隐着一个黑衣人,躬身回礼:“公子客气。”
“如何?”王宥低声问道。
黑衣人拱手道:“并无异常。只是三日后便是殿试,主子担心会有人对公子不轨,特命徒白前来照应。”
王宥又作一揖:“替在下谢过先生。”
“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徒白也不过是個十七八的少年,身量比之王宥,略显娇小,五官倒是极为凛冽,伸出的手上有明显的刀疤。
他扶起王宥的手臂,又低声道:“徒白已在此三日,有些状况须告知公子。”
王宥目光微敛:“请讲。”
徒白便将这几日主意到的“异状”讲了出来。
比如每日都有一个小姑娘过来送信,但王福似乎极为不喜他的到来。每次开门都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且每次收到信就急匆匆收好,做贼似的回自己屋子。
比如这几日总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甚至试图翻墙而入,被他暗地里阻止。那伙人他也调查清楚,是秦尚书的侄子秦羽。
“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徒白做的,尽管吩咐。”话末,徒白拱手道。
那日在云听楼,秦羽并未占得便宜,反倒被王勤生几拳头打了一顿,心中不服回来找麻烦,并不稀奇。
但来送信的小姑娘?
王宥微微垂眸,心下一个回转,已猜到是谁,低声道:“累兄台前来照看已是辛苦,芝麻小事便不再劳烦兄台,任其不管便是。”
话刚落音,传来“咚”的一声,接着是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妈的!就不信他妈的翻不过去!”
徒白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剑眉一皱就要过去,被王宥拦住。
“容在下亲自来。”王宥声线还温和,但抬眸看向人声处时,眼底却不是常见的温煦,而是一片寡淡,寡得像看的不过是死物。
秦羽连着来了几日,一开始想引院子里的人出来,却不想他怎么砸石头里面的人都没反应,后来想那就直接翻院子进去。
那日他没碰着王宥一根头发,反倒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去还被他爹骂了一顿,差点家法伺候。
这口恶气不出,枉为人!
可连翻了两日,这院子看着不高,竟怎么都翻不过去。
今日他特地多喊了几个人来。
四个真把式,加他一起五个人,他就不信翻不过这院墙了!
可他才攀上院墙,便觉得腋下的穴位一疼,整条手臂都是麻的。接下来是另一只手臂,左膝,右膝,麻得他整个人都趴在下面那人的身上……
紧接着暗巷深处传来一阵声响。
“给爷追!”秦羽指着声响的方向大喝。
他就知道,这么蹊跷肯定是有人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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