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声爆发开来,在军官的指挥和率领下,数千先登迈开大步,向着烟尘笼罩的城墙奔跑而去。
党守素微抿起嘴角,眯了下眼睛,伸手捂了捂脸上的蒙脸巾。
今天的风不大,却很不定,一些混杂着硝磺味的尘灰飘了过来,让他想打喷嚏。
夷陵、巫山、当阳、昭化,已经有四座城池因坑道爆破而被攻克。但这也只是个开始,将来会有更多的名镇大城,将被一轰而破,插上明军的旗帜。
以前一两个月,或者三四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围城作战,对于明军来说,已经成为了历史。
清军也是一样,坑道爆破将成为守军的噩梦。他们等不到援军,将在巨响轰鸣中被炸死炸伤,被汹涌入城的明军杀死杀伤。
“不仅仅是坑道爆破,殿下的奇谋妙策,经常是出乎意料,令人匪夷所思。”党守素感觉自己最好还是坐镇旁观为好,实在有些跟不上黄立的思路。
其实,这也是黄立能够指挥明军,接连获胜的主要原因。
不走寻常路,不按套路出牌,令那些思维已经固化的沙场老将都难以适应。
董学礼、李国英,现在还有傅喀禅和杜敏,都是吃亏在这上面。
而战争模式的迅速改变,因为古代信息传播得缓慢,还将使黄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占据优势。
被炸塌的城墙不仅使城上的守军伤亡惨重,连城下的预备队也遭到了沉重打击,在明军突入城墙后,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当夕阳向着昭化古城洒下余晖,将古城染成一片红色的时候,明军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战斗,完全控制了城池。
“将近三千的俘虏,死伤一千多。如果算上朝天关,广元还能调动近五千的人马。”黄立拿着粗略的统计,沉吟着,估算着广元清军的数量。
“这个时候还没赶来援救,清军估计是在调动朝天关的人马。”党守素开口说道:“从路程上看,如果出动的是骑兵,明天中午便能赶到。”
黄立点了点头,说道:“清军是被伏击打怕了,也因为兵力不足,才不敢轻举妄动。既然朝天关已经失去作用,暂时弃守也是正确的选择。”
党守素看向黄立,建议道:“既然如此,不如撤回阻击的人马,在昭化与清军再战一场。”
虽然城墙被炸塌,但明军有兵力优势,再连夜修补的话,依然不是轻装疾进赶来的清军能够攻破的。
倚城而战,多半会让清军知难而退,且会主动放弃广元,撤往汉中。
黄立轻轻颌首,但并没有马上采纳这个最为稳妥的建议,而是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
又是一个冬天的清晨,随着春节过去,寒意在正月里已经开始逐渐消退。
广元城南门大开,傅喀禅亲率四千人马冲出城门,向昭化城疾奔而去。
黄立猜测得没错,傅喀禅确实被接连两次的伏击给搞怕了,或者说是变得小心谨慎了。
朝天关的三千余人马接到命令后,便即刻启程,半夜时分赶回了广元。稍事休整后,傅喀禅便率军出征,救援昭化。
白天行军相对安全,傅喀禅还派出了哨探侦骑,在前面仔细查探,唯恐重蹈杜敏的覆辙。
而心灵遭到摧残打击的杜敏,还没有从失败和抑郁中走出来,傅喀禅只好留下他和一千人马守广元。
“从派人传令调兵,到出发救援,这才是第三天。昭化城有四千守军,怎么也能坚持下来吧?”
傅喀禅在心里再次估算,虽然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但到底是心里不托底,率领人马行进的速度很快。
只不过,由于两千甘陕绿营多是步兵,再加上侦察刺探得细致,都拖累了八旗骑兵的脚步。
奇怪的是,路上竟然毫无阻碍,只是看到一些隐藏在沿途山林中的明军哨探,不时射出报警的响箭。
这在当时的战争中,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清军没时间,也没必要,出动人马在山林中搜杀明军哨探。
既小心又急迫,傅喀禅率领清军赶到距离昭化城不足五里的地方,才算是略微松了口气。
这基本上已经过了危险的山林区,敌人的伏兵很难再隐藏。
傅喀禅下令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当远远地看到昭化城上飘扬的旗帜时,他不禁如释重负。
“城还在,不枉我亲自率兵赶来救援。也是啊,就这么几天,若是还守不住,一群废物也不值得救。”
昭化城城门紧闭,上百“清兵”在城上紧张地望着赶来的大队人马。
离得越来越近,傅喀禅等人看到了城下被填平的壕沟,散落的破碎刀枪,被摧毁的云梯,也感受到了昭化所经历过的激烈战斗。
“摘下帽子,欢呼起来。”坐在城门楼里的黄立沉声下达了命令。
几十名俘虏闻令而行,摘下帽子,露出标准的鼠尾发型,个个脑门锃亮,发出欢呼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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