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福不由得拍了拍手掸尽了手中的馒头屑。
“慌甚,天塌了也是我顶着。”
“我即便是报了又如何?除了惹皇爷生一肚子气,伤了仙体之外,还能作甚?”
麦福缓步站起身来,望着面前空荡荡紫禁城轻蔑道:“这江南,早就当整饬了。”
——
宽阔的江面之上,顾清弄赤着脚在江面上以江水濯足。
“官人,照这速度看来,咱们天黑之前能进无锡城。”
宁玦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顾清弄。
“你是天足?”
顾清弄闻言好似被戳中了伤心事一般,旋即便站起身来穿上了鞋子。
“若不是碰见官人,清弄便要被卖去杭州做船娘了,船娘不能裹足,在船上站不住……”
“没事,顾家在无锡城何处?”
宁玦随口岔开话题,顾清弄这才道:“清弄也没有去过,只听说是在西关东蠡湖畔,应当很好找。”
“听说顾家只有老夫人还在无锡,老夫人拜的神仙可灵了,求得老爷兄弟二人全都高中了进士。”
宁玦闻言不由得一阵嗤笑:“神仙?这神仙怕不是叫邵泉斋。”
方才还一脸虔诚的顾清弄明显一怔:“邵泉斋是哪路神仙?”
“正德年间的南都大宗伯,是顾可学老爹的同门师兄,我在都察院瞥见的。”
本来说是路上给宁玦唱曲儿的。
却是听宁玦说了一路朝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直到日落时分,游船缓缓驶入无锡码头。
刚下船宁玦便看到码头上一顶华丽异常的大轿,自码头上接了三个和尚之后,八个轿夫便好似飞一般朝着城中跑去。
轿顶一起一落,甚至还能听到轿子里的和尚脑袋撞到轿子上的声音。
显然是在赶着时间。
在轿子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车上装着满满一车的法器等物件。
“这是轿子?”
宁玦身后几个成国公的家丁异口同声道:“佥宪,是轿子,您没看错。”
“轿子还TM能这么快呢?!”
朱元璋有祖制,唯有妇孺老弱方可乘轿,故此文官多乘马车,武官则是骑马,低品秩官员只能步行或是骑驴点卯。
八抬大轿,更是只有三品以上官员在出京之后方能乘,整个京师也就是见到些许四人抬的小轿。
之所以这么规定也很简单,轿夫是壮劳力,轿夫多一个,田间便少一个。
这甚至是宁玦第一次见到八抬大轿。
“这是逾制!”
宁玦一拍大腿,赶忙催促道:“将马牵下来!”
“喏!”
“伱们在后面跟着。”宁玦打马急催,径自追着那八抬大轿去了。
那轿子再快,也不过就是人抬着罢了。
宁玦骑马很快便将那顶华丽的轿子给原地截停了下来。
“给本官站下!”
八个轿夫一齐刹车。
而后宁玦便听到了轿子里“咚”“咚”“咚”三声脆响。
三个和尚自轿中爬出来,也顾不得见礼,倒头便吐。
见轿子停下,后面的马车上登时便跳下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刚一下车便指着宁玦痛骂道:“你TM算哪根葱?”
“瞎了你这双招子,你也不知道打听打听,整个无锡城,谁不知道这轿子是谁家的?”
“误了我家太夫人的法事,你小子休想活着走出这无锡城!”
那管家丝毫没有注意到。
在自己这几句话说出口后。
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情绪明显兴奋了起来。
宁玦闻言哪肯放行,当即便指着那管家怒斥道:“本官可太知晓了!”
“整个无锡城,只有他顾可学能乘此轿!你倒是掀开门帘,让本官看看,里面坐的是不是他顾可学!”
“今日你要么将他顾可学从轿里叫下来,要么将我打死在这儿!”
那管家跟轿夫对视了一眼。
旋即便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一外乡人。”那管家脸色一变,而后指着宁玦怒斥道:“赶紧滚!莫说是你这微末小官,就是他姓顾的来了,也拦不住这轿子!”
“这不是顾家轿子?”
“废话,这么大个邹字你看不见?”
宁玦这才发现,那轿子上的那个铜饰,是一个篆体的“邹”字。
这个邹家又是哪冒出来的?!
远处成国公府的家丁相继赶到,宁玦却是将脸一沉。
“本官不管你姓邹还是姓顾!先将这轿子抄了!”
“你TM找……”
那管家话音未落,成国公府的家丁便已然一刀劈在了他面前的轿子上。
溅起的木屑砸在那管家的脸上,那管家的语气也变了模样。
“……找我家大少爷说去吧,小的也就是个帮工的啊。”
看着身后坐在马车上匆匆赶来的顾清弄。
宁玦这才明白出顾可学真正给自己的两个选择。
收了这丫头,上严党的贼船,不收这丫头,就势逼自己来无锡,祸水东引。
只不过此时的宁玦显然更关心另一件事。
堂堂的六部九卿啊!
在无锡老家怎么就混成这鸟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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