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周亮等闽人都不由得走到宁玦面前赞叹了几句。
“克终真君子也!”
自詹荣、翁万达相继被当做弃子之后,闽人跟粤人仿佛一夜之间成了没娘的娃子。
不少人相继被调出科道,外放州府,周亮也随之颓丧了不少。
在那些自诩心学门人的世家大族眼里,即便他们再怎么致良知,终究还是泥腿子。
你也配谈心学?
还不等宁玦开口,一纸调令便送到了宁玦的面前。
“近有司风言伊府不法事,兹有御史宁玦,着调河南道监察御史,巡按河南察查伊府事。”
接到调令的宁玦闻言一怔。
“伊府事?伊府何事?尚寅可知晓?”
周亮欲言又止的看着面前的调令,叹了口气道:“克终啊,你跟太子有些交情,这差事你还是能推便推了罢。”
“尚寅何意?”
周亮端着茶盏坐在一旁。
“伊府一脉共传七王,无有一王是好相与的。”
“现如今这位乃先敬王庶长子,袭王五载,已然是名满天下了……”周亮的话音一顿继续开口道:“都察院早先有人奉命南巡,途径雒阳,伊王闻讯,于北邙山以其过雒阳而不朝笞之。”
“也还好吧,毕竟依祖训,过御史过封藩必朝藩王。”
周亮闻言亦是微微颔首。
“打那以后,后来人便长记性了,途径雒阳必先朝王。”
“这不就对了。”
“而后险些被伊王笞死。”
周亮还没说完,宁玦便已然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了。
“克终……你往何处去?”
“巡按伊府啊。”
在宁玦眼里,这哪是王爷啊。
这分明就是命中贵人啊!
你不就是打个雷,刮个风吗?
这点封建迷信,你吓得了嘉靖,吓得了徐阶、严嵩。
你还能吓住精神病?
越打雷他越兴奋!
宁玦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若不是还要等朝廷调给自己的那队仪仗,宁玦巴不得现在就出城。
待到张居正得到消息之后,宁玦已然出城了,张居正只得捂着屁股上马车去追。
及至出城之后,张居正这才发现那九十七人中已然有不少人开始扶柩返乡了,毕竟再过些时日天气可就要热了,这尸骸没等到家就要发臭了,自京师至通州水驿,到处都是披麻戴孝的人家。
待宁玦行至十里长亭,张居正这才自马车上爬下来拦住了宁玦。
“宁兄!你怎能这般糊涂!徐阶这等小人,派你去雒阳,必是盼你有来无回呢!”
宁玦一脸懵然的看着张居正,不敢置信的说道:“叔大,你这是怎么说话?”
“那是咱们恩师啊!怎么就成小人了?”
张居正的嘴张了张。
“宁兄先前不是耻于与徐阶为伍吗?”
宁玦大义凛然的摇了摇头。
“不,一码归一码,起码我觉得派我去雒阳这件事,这老东西,啊不是,咱们恩师没做错!”
“伊王暴戾,天下皆知,小人稍加挑唆,谁知道他能做出怎样的事来?”
看着言之凿凿的张居正,宁玦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不把这厮安顿好了,自己就算是到了雒阳,他跟朱载壡那个小王八蛋也得在京城给自己使绊子。
最终,宁玦一本正经的看着张居正,神秘莫测的低声道:“叔大,你难道真以为伊王有那般暴戾吗?”
张居正闻言一怔。
“宁兄何意?”
“伊王暴戾的消息是谁说出来的?”
“人尽皆知,劫索乡绅,鞭打使臣……宁兄的意思是,有雒阳士绅,故意往伊王身上泼脏水?”
宁玦大义凛然的点了点头。
“不错,如若伊王不似世人传言的那般,你我在朝上贸然行事,若是如此戕害了一位贤王,你我有何面目见太祖高皇帝于地下?”
这么一说,张居正已然被宁玦唬住了
因为经历了京师的动荡,张居正知道。
士人那张嘴,完全有能力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是啊!
万一都是脏水呢?
“可如果天下士绅说的是真的呢?”张居正的心中还是有几分担忧。
宁玦却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那雒阳百姓也已然遭伊藩荼毒七世有余,旁人去救雒阳百姓于水火,叔大可信得过?”
“换做旁人去了,雒阳百姓也不过就是方出虎口,又入狼窝罢了。”
宁玦侃侃而谈,而张居正则是哑口无言。
直到宁玦将张居正送回马车上,张居正也再也没想出别的理由阻拦宁玦。
“总之,无论如何,叔大与太子,还是等我的消息的好,伊府一事,不过去去便回罢了。”
将张居正唬住了,也便是将朱载壡唬住了。
宁玦坚信,只要这俩货不给自己使绊子,这把也就稳了。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只不过宁玦明显低估了阁臣撼门,杖毙百人的影响力。
消息传到河南之后。
雒阳临近一州十一县的知县、知州同时上书弹劾伊王朱典楧(yǎng),大有一副直接劾废了伊藩让宁玦白跑一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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