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的眼皮跳了一天了。
他在考虑是不是水土不服的缘故。
前番马国成捎了信说有重要消息禀报,只是这般时辰仍然没有动静。
这让他有些担心,几次想要出群看看,都被热情好客的佑文侯拦了下来。
于是眼皮跳的更厉害了。
“哎呀呀,左眼跳金,右眼跳银,上差今日双目齐舞,龙凤联动,实乃时运齐至之象啊!”孔德周竖着大拇指说道。
“是吗?”胡不归有些不信。
但目的没有达成,他也不好驳了孔德周的面子,只能落座下来。
说到底,他原本也是大夏出生,像他们这种跑过去的人,若是不建立些功业,往往是不被认可的。
此次差事虽然危险,但也很有价值。
像是那华思阙,据说之前便是献了一件十分有用的东西,方才能得到赏赐,一举入道。
“国公,敝国的意思已经传达,不知国公意下如何?”
孔德周笑了笑:“如今两国媾和,你们完全可以递交国书嘛!”
听得胡不归的称呼,他心中十分满意,舒坦地要命。
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说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了自己的心坎上。不过自己身份如今水涨船高,还需矜持一下。
再矜持一下。
“国公此言差矣!”胡不归压低了声音,附在他的耳边。
孔德周见其神神秘秘的,也凑了过来。
“若是递交国书,那么公事公办,哪里会有您的功劳。”
“可若是您先出一把力气,到时候再明告庙堂,岂不又是大功一件?”
“如今您已是公爵,若是此番事情能成……”
胡不归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据在下所知,贵国可许久没有封异姓王了啊!”
异姓王?
据他所知,除了当年追随太祖的一人封了异姓王外,后世再也没有异姓王了。
那可是无上的荣光!
孔德周闻言,双眼放出精光。
可他多少有些岁数,虽然心脏此刻怦怦直跳,但依旧忍住未表现的明显。
什么样的东西,才配的上如此?
“不知……是何等功劳,能够如此?”
他盯着胡不归。
只见对方从袖子中,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手,蘸了茶水。
于桌子上潦草写了几笔。
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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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佑文侯府张灯结彩。
孔德周仿佛于一片绚烂之色之中,看见了未来自己位极人臣的一幕。
“公子怎么还没来?”
“已经去催了,只是还未找到!”
“再派几个,他也太不像话了,上使在此,也不知礼数……”
他嘴上骂着,心中却没有多少怒气。
这个儿子算是废了,他眼下只望着能够抱个孙子,或是自己老树开花,再造一个小号。
可是孔德周本就有些不能繁衍的毛病,加上年纪毕竟大了,办事都有些困难,即使进了许多补药,也未见丝毫动静。
听说完人国有秘法,可以延续后代,他心有意动,准备择机提上一提。
远处,一名灰衣少年眼巴巴地望着府内灯火通明之处。
巴掌打在头上,令其吃痛万分。
“好好站岗,不该看的别看。”范杰愣了一下,原以为是让自己别看侯府的酒会。
可是紧接着,他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不远处的花丛里传来。
乃天人交战。
正急。
“师父!那不是师兄吗?”
段忠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师兄如今入了品的力士,王府中自然有他的地位,可以做许多非常之事。”
“你如今只要好好修炼,入了品后,自然有你的福分在里面。”
范杰点了点头,挺了挺自己站岗的身姿。
不得不说,因为他这个师父的缘故,这几日在此处守门,享受了从前从未享受过的礼遇。
“师父说了,只要站够一年,便传我真功夫。”
“届时,我也是入品的武者了。”
他想着,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段忠看着自己这个新收的徒弟。
心中冷笑。
不过一个卯杆子往上爬的蠢蛋,花了三银子就想在自己学那入品的本事。
入品?
入品是那么的容易的吗?
自己索性让他好好给自己做些苦力,给些甜头,等过一段时日,便将他赶出府门。
也算他的福报了。
“福分?”
“你也配有我儿子的福分?”
段忠想着,思路忽然被打断。
不知为何,远处的宴会之处,突然安静了许多。
然后戛然而止。
他眯着眼,惊望见远处的屋檐上,竟有一人伫立。
苏阳背负着手,立于檐上。
脸变作寻常少年模样。
空气为之凝固。
“你是谁?”孔德周站起身,手里仍旧端着酒杯,望着眼前的这位不速之客。
“前来讨债的人!”苏阳淡淡地说着。
讨债?
什么人?也敢来一品侯府讨债。
孔德周刚要讥讽,却忽然脸色骤变。
一个人影被像软肉一般丢了下来,烂倒在地上,他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独子。
“尔苟!尔苟!”
“哎呀,我的儿啊!”
孔德周摔了酒杯,顾不得形象冲了上去,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血。
“啊!”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
旋即怒目而视眼前的少年。
苏阳此时一步步走上来,淡淡地道。
“景运三年,你在西门外骑马撞死了一名卖烧饼的百姓……”
“他的儿子鸣鼓喊冤,你却将其偷偷勒死。”
“之后,更是罗织罪名把他的儿媳也抓了起来,欲行不轨,她儿媳不从,你便将其活活打死……”
“我,说的可对?”
轰!
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孔德周耳边响起。
多少年了,他一直将这事情作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曾知晓。
竟被这少年得知。
他是谁?
“住口!”孔德周看着眼前的少年,涨红了脸。
他一向对此闭口不谈,可惜他或许自己也忘了。
十余年前,他曾烂醉于胭脂斋里,对着当时的花魁说了许多热心肠子话语。
孔德周有些慌了。
身边不少自己临时请来的朋友。
他们都是在朝廷中任职,虽说交好,平时也和自己穿一条裤子。
但难保不将此事泄露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在此污蔑朝廷重臣!”他正了正脸色,旋即怒喝。
“还不来人,将此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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