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道:“张凝,你说”。
张凝道:“这卒员缺额在晋州厢军哪个都、哪个队都有”。
三人走了两三里路,见不远处路边一片树林,一个凉棚。凉棚下几条板凳,几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着切了的西瓜,一张桌子上摞着十几个碗、筷子,四个人穿着坎肩裂着怀,腰间各别着皮鞭,围着一张桌子,一个掷骰子,三个啃着甜瓜,全神贯注,吵闹着“大大大”!“小小小”!口中的瓜瓤、涂抹星子横飞。张凝对燕云道:“队副,那四位是押官邓二、曹四、李五、黄狗,还有一位在前边监督厢军筑路”。燕云见五十步外十几个赤膊厢军在烈日下持铁锨、挥铁镐、拿铁耙、推石磙,没有进凉棚向劳作的厢军走去。
那劳作的厢军个个骨瘦如柴,皮肤被酷日烤的黑红,汗水被烤干了,一道道被皮鞭抽打的血痕留在后背、胸前、胳膊,裤子破旧的分不清颜色。押官个子不高脑满肠肥不停地举着皮鞭抽打呵斥“吃饭不当差的猪狗,快点,快点!修不完这段路就别他娘的吃饭”!一个厢军昏倒在地,押官跑过去连踹几脚,舞着皮鞭拼命抽打,不住叫骂“懒猪,竟敢他娘的装死”!
燕云箭步上前大喝“住手”!声如洪钟。
押官一惊止住鞭子问道:“什么人胆敢搅扰军务”。
“六营五都神武队队副燕云”。
“哦!原来是新来的燕队副。失敬,失敬!押官徐三有礼了。那厮偷懒诈死,我正在教训他”。
燕云不理睬徐三直奔倒地的厢军,发现热死过去,夹起那厢军奔凉棚跑,对徐三道“令厢军弟兄凉棚歇息”。
凉棚下。押官邓二脑袋长得千本楼后勺子,脸上一行金印,胸前、两臂长满了寸长的黑毛,和曹四、李五、黄狗赌博方兴未艾,老倪、张凝向四押官打招呼“四位爷辛苦了”把担子放进凉棚,邓二、曹四、李五、黄狗视若无人继续赌博。老倪小心走近“爷!新队副燕云来了”。曹四、李五、黄狗闻之停下了。邓二赌输了气不打一处来,朝老倪一记耳光“老不死的!搅扰二爷的兴,新队副算个屁!二爷是从沙门岛鬼门关爬过来的,来得好二爷给他一个下马威”。燕云夹着昏死的厢军来到凉棚,身后跟着徐三、众厢军。
邓二大吼:“都他娘的反了!是叫你们回来的”?众厢军止住脚步浑身战栗。
燕云道:“是我!六营五都神武队队副燕云”。
邓二:“燕云算哪根葱!给二爷摆谱”伸出大手来抓燕云的头。燕云抓住邓二的手腕向后一带,邓二跌了一跟斗滚出丈外。燕云将昏死的厢军放倒在凉棚下,用太和点穴指救治。邓二爬起来从一个厢军手中夺过铁锨跑过去,冲蹲着的燕云后背猛劈。厢军个个惊恐万状。邓二的铁锨离燕云后背只有毫厘,燕云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式“乌龙摆尾”,一脚蹬在邓二的肚子上,邓二被蹬出两丈外,落在地上滑出好远,肚里的甜瓜水等物吐出来,手中的铁锨也飞了。众厢军、曹四、李五、黄狗、徐三都失声叫好。
邓二忍者疼痛爬起来肚皮被地面划伤几道血痕像铁扫帚刷的,骂道:“徐三、曹四、李五、黄狗,都他娘的吓尿裤子了!只因我等凶狠,队正燕风才养了我等管教善弱,如此下去还有饭吃吗?今天治不住燕云,都得要饭去。还等啥,操家伙”,说罢捡起落地的铁锨再次向燕云冲去。徐三、曹四、李五、黄狗操起铁锨、铁耙、铁镐,仗着人多势众围攻燕云。燕云暗喜,正愁没机会收拾这几几个泼皮怕伤着奄奄一息昏倒的厢军,飞出凉棚,拳如流星脚如闪电,如饿虎出林,势若暴风骤雨,力似雷霆万钧,避开邓二铁锨抓住其手腕,邓二挣脱不得,朝邓二圆鼓鼓的肚皮一连数十脚“咚咚”像是打鼓,松开邓二手腕,邓二身体飞出三丈外。徐三、曹四、李五、黄狗还没看清楚邓二怎么被燕云踢飞的,燕云一式“北风卷地白草折”连环扫荡腿如旋风掠地卷起一团尘土,曹四、李五、黄狗滚倒在地。徐三五短身材来得慢离得远没被燕云扫荡腿扫着,眼看邓二、曹四、李五、黄狗个个被燕云打倒,拎着铁镐不知所措。燕云哪能放过这次机会,朝徐三就是一招“横装野猪”,徐三被打得眼冒金星口鼻出血门牙落地。燕云十成功夫只用了六成,邓二、徐三、曹四、李五、黄狗毕竟是厢军底层小头目不是市井之流。燕云教训五押官,为厢军苦力出了多久积压的恶气,厢军心中欣喜若狂忍者不敢流露怕日后五押官算账。
邓二、徐三、曹四、李五、黄狗痛得满地打滚,半天爬不起来。燕云也不理睬,走进凉棚看那昏死的厢军已经醒过来,招呼厢军苦力吃饭。伙夫张凝、老倪早已备好。一张桌子上两荤两素、一壶酒、几张油饼,
张凝指着道“请队副用饭”。燕云看看没答话。另一张桌子上两荤三素、一壶酒、一篮子白馒头。还有一张桌子上一大筐黑面馒头,桌边立着两个木桶。燕云掀开木桶盖子,里面白水煮的烂菜叶略有搜味儿。燕云指着黑面馒头这一桌道“这一桌归我,那两桌归厢军弟兄们,开饭了”!厢军苦力拿着空碗傻站着像是听错了,谁也没动。燕云道:“军中无戏言,我的话不好使”。厢军苦力闻之才大着胆子“你推我我退你”凑过去,一个小心拿起油饼望着燕云。燕云笑着“对,吃吃。不用教吧”!厢军苦力这才开始斯文的就餐。燕云道:“不够再到我这边吃”。
此时燕云有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内心惊喜欲狂,从未有过的喜悦,比武双举还要兴奋,第一次通过自己的所学的武艺惩恶扬善扶弱抑强,痛快淋漓充满心胸。嚼着略带搜味儿的黑面馒头、喝着烂菜叶清汤,比东京汴梁暮云客栈做苦役时的饭菜还难吃,然而心中的喜悦把这都冲淡了。
那两桌一个队副、五个押官的食量怎够厢军苦力们吃,不大工夫两桌空空如也,燕云招呼他们过来吃,厢军苦力闷头吃,吃饱了傻呆呆的面面相觑无所适从。燕云道:“厢军兄弟那边歇息”。厢军听到吩咐离开桌子一边歇息。
邓二、徐三、曹四、李五、黄狗鼻青脸肿趴在凉棚外,望着凉棚内吃喝的人,也不敢进去。燕云道:“你们几个押官也辛苦了这边吃饭”。邓二、徐三、曹四、李五、黄狗相互倚着凑进凉棚。邓二道:“燕太爷!辛苦”!徐三、曹四、李五、黄狗也跟着说“燕太爷!辛苦”!
邓二道:“太爷!这功夫真是神仙也比不上,小的还没看清楚太爷咋出手就觉得满身疼痛,痛不欲生”。
徐三道:“你要是看清楚了,就刺配不了沙门岛”。
曹四也凑热闹:“燕太爷功夫了不得!小的真是开眼了,就是死在太爷手上也值得,值得!不枉活一回”!
邓二道:“曹四说出了俺们的心里话,能死在太爷手上,荣耀,那是俺们的荣耀啊!万望,万望太爷大人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给俺们有眼无珠的蠢货一般见识”。
邓二、徐三、曹四、李五、黄狗刚才那嚣张蛮横劲儿霎时无影无踪,现在是老鼠给猫刮胡子拼着命巴结脸。燕云对他们欺软怕硬、阿谀奉承深恶痛绝,道:“少要啰嗦,快些吃,吃完那边筑路”。
异形烈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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