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琛很少在镇元子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
甚至在这凝重之下，还有一丝……恐惧？这是余琛从未在镇元子脸上所见过的神色，哪怕当初告知他太初的存在之时，他也仅仅是忧虑而已，从未显露过惊惧与骇然。
但现在，余琛看到了。
清清楚楚。
对那股名为反世之力的可怕剧毒，这位曾经的三界帝主，在三界坍塌后仍盯着半身带领人道夺回东荒并抵御本真教数万年的镇元子，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余琛深吸一口气，也没有隐瞒，而是将补天神石的一切，悉数告知。
除此以外，还有……那所谓的无数纪元的余孽的存在。
说完以后，时间过了很久。
“或许……我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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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此时此刻，那万里无云的晴朗夜空，除了那满天繁星和皎洁明月以外。
不过据说是因为孟婆神职的关系，如今的虞幼鱼已是道果圆满之境，而在这几十年里，她更是将同为冥府司职的秀萝收为了亲传弟子，等到秀萝成长起来，她就能卸任圣主之位，然后天天和余琛没羞没臊了……
时而红唇微张战栗，时而眉目惊奇连连，听到危险处时，更是玉指紧攥，直到听闻余琛化险为夷，方才拍着颤抖的胸脯，松了口气……
“当初多亏了道友送来的大源文明的技艺，老夫方才能够以半身之力突破无尽域外污秽的阻隔，引动人界的无数残骸，包括那三十三洲。”
在山路的尽头，石头和李元清结伴上山来，似乎是刚刚完成了某桩遗愿那样。
“应当快了。”镇元一轻轻点头，道：“——或许等老夫出关之时，他也差不多能够将天界重开了。”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在余琛的感知中，也已达到了合道之境，气息强横无比。
“老爷，终于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啊？俺虽然没见过，但感觉……好生亲切？”石头挠着头，目露不解之色，他好似本能一般，轻轻一伸手，便只看那身旁一缕金色的光辉落入他的手里，轻轻流转，温顺乖巧。
——就跟几十年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和听到，那那处民房里，有一个耋耄老人，浑身瘦削，脸色苍白，在家人的陪伴下，闭上了眼，失去了气息。
俩人呆呆地望着前方，望着那山崖上熟悉的身影，浑身激动地都颤抖起来！“见过老爷。”李元清属于比较内敛的那一款，尽管眼含热泪，但只是轻轻一躬身，唤了一句。
它的枝杈无比繁盛，深深烙印进天穹的每一处里，它的躯干无比宏伟，横亘在天穹与大地之间！
余琛听罢，明悟过来，轻轻点头。
而与此同时，地府的神职也让李元清看到，在那广袤无垠的阴曹地府里，黄泉河畔，奈何桥上，老人的魂魄排着长长的队，一步一步向前，走上奈何桥……
可这刚一推开门，他的眉头立时一皱。
一声声呼唤，饱含真情，回荡在天葬渊上。
良久以后，他方才喃喃自语：“当初天界的太上老君身体里……实际上竟还有来自无数纪元之前的一缕亡灵……所以当初他借上京城要炼制的……就是这股所谓的能够被控制的反世之力……”
几十年过去，他们的道行到了这般程度，并不让余琛感到意外。
一番话罢，俩人也一同踏入了虚空裂缝，回到东荒。
余琛抬起头，没理会他俩，只是盯着那茫茫的夜空之上。
一直以来，无论是余琛，还是他，亦或是已在重铸天界神庭过程中的张百忍……甚至于所有知晓太初的存在的生灵，心头都压着一层厚重的可怕阴云。
“啊，我回来了。”
“陛下，欢迎回来。”
还多了一样事物。
整个人界大地，亦或是阴曹地府，无数生灵抬起头来！目露惊喜之色，欢呼雀舞！下一刻，一道道涟漪在天葬渊上的虚空里荡漾而开。
伴随着细微的嗡鸣声，天葬渊上的虚空一次又一次被撕裂，一道道身影从那虚空裂缝中走出来！
李元清怔怔地望着这一切，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天葬渊下方的一处房屋里。
——她毕竟还是阎魔圣地的圣主，耽搁不得太久。
直到二人上了山来，脚步突然停住，混身一震！石头手上拎着的菜肉也掉地上。
“那就好……”镇元子松了口气，“——老实说，倘若这股力量在别人手里，老夫哪怕拼尽一切，都要将其夺取过来，但在你手里，老夫却放心很多啊！”
但尽管如此，镇元子也看到了……希望。
石头和李元清早已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穹之上。
然后，在老人尚有余温的肉身里，一道虚幻的魂魄，缓缓站起来。
“所以老夫不在的这段时间，人界的俗事也要劳烦道友多多照看了。”镇元子一拱手，拜托道。
“原来……是这样吗……”
无计可施。
余琛不置可否，耸了耸肩：“张百忍那边如何了？”
——刻苦修炼，加上地府神职传承的继承，再加上随着阴曹地府的修复与扩张……种种因素，都会导致石头和李元清这种地府神明的道行不断攀升。
他们对这震撼而美丽的场景，都好似没有任何察觉那般，依旧着平常而忙碌的活儿，看不出任何异样。
时辰正是黄昏，日落西斜，余琛站在天葬渊上，向下望去，俯瞰上京。
——似乎只有余琛，石头和李元清，能够将这伟岸浩瀚的一幕，尽收眼底。
恸哭声响彻，哀伤异常。
“……”
——当初天庭一役后，张百忍回归天界，重铸三十三重天的同时，也要与他无数万年前留在帝鼎中的力量相融，重新恢复全盛姿态。
如今古仙一脉大败，古仙王那家伙也重伤，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有什么动荡，加上又有道友主持大局，老夫也能放心去做那些事儿了。
随着大日落下，漆黑的夜空覆盖了寰宇，上京城里亮起点点灯火，好似那黑夜里璀璨的明珠，耀耀生辉。
上京的烟火气，他也是许久未曾感受过了。
洛水花船上，悠扬悦耳的乐声伴着夜风飘上天葬渊来，婉转动听。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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