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未免救灾之事迟缓,刘操之和郗愔决定让刘家和郗家来做这个“排头兵”。
他们两个都是一家之主,一封书信便可以让家里掌管钱粮的人即刻着手清算库存,留足家用,再分出救灾之粮。
但谢文却根本做不了谢家的主,他还要先写信去请示谢安,让谢安派人来主持大局。
不然以他的威望,根本动不了谢家的仓库。
在他前去写信的时候,刘操之忽然向郗愔问道:“方回以为,文度可算得上是后起之秀?”
“方才我已说过,他既是安石从子,又是你操之兄高徒,若非后起之秀,谁人算得上是后起之秀?”郗愔微笑道。
“方回误会我了。”刘操之颇有深意地笑着摆了摆手,然后道:“我是说如果他不是安石从子,更不是我的弟子,仅凭今日之言,可算得上是可造之材?”
“操之兄这是何意?难道以为我只是在故意奉承吗?”郗愔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之色。
“哈哈哈……有方回此言,那我就放心了!”刘操之不禁抚须大笑,然后又道:“安石请我教授文度之时,特意嘱咐,要让他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如今有你这会稽太守举荐,他也算是入朝有门了。”
“操之兄原来是这个意思,何不早说?”郗愔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正色道:“莫说有安石和你这一层关系,就算没有,就凭他今日一番论述,我就该推举其为一郡英才。”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刘操之再一次大笑。
“哈哈哈……”郗愔也相视一笑道:“操之兄难得驾临,怎么也得小住几日,与我抵足畅谈,让我得以聆听高论,扫除心中烦闷。”
“方回位列一郡太守,为天子牧民,如何会心中烦闷?”刘操之笑问道。
郗愔本来只是为了挽留刘操之,顺嘴带出来的一句话,开始就连他自己也并没有在意。
但听到刘操之这么一问,他的脑海里竟忽然浮现出当初从徐兖二州刺史任上突然之间调任会稽的过往。
到如今,他都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异常的决定。
这正是他烦闷的根源。
“唉……”他叹息一声,欲言又止,笑道:“罢了,过去的事,多想无益!就算操之兄不愿多留,那今夜总可和我彻夜长谈了吧。”
“方回如此盛意,本该从命,奈何我已不复当时少年,今日旅途奔波,身体已是疲累不堪,若是和方回共处一室,恐怕只能让呼声与你长谈了!”刘操之颇为无奈地笑道。
人无再少年,可怜白发生。
当年他们不知多少个日夜长谈不休,但如今,也只能在记忆里悄悄梦回了。
……
第二日清晨,用过早膳,刘操之和谢文便在郗愔的陪同下,走出了会稽城。
朝阳似火,蝉鸣在耳。
十里长亭送别,终有分散之时。
望着远处驻马的郗愔,刘操之不禁黯然神伤:“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句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谢文却可以感知得到。
他也曾与挚友离别,知道那种难以再相逢的忧伤。
但昨日之日不可留,人总是要向前看,特别是对年轻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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