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尽力装出关心武大的样子,但她眼睛里的冷漠,却是遮掩不住的。
她早就厌烦武大了,她本就不该嫁武大家来!
她虽然出身卑贱,但她天生丽质、姿色过人,像她这样姿色绝伦的女子,怎么能和武大这样的窝囊废过一辈子?
她不甘心。
她知道这一切不是武大的错。
她之所以嫁给武大,是因为她当丫鬟的时候,得罪了主人。
丫鬟就是主人的财产,主人强行要她嫁给武大郎,她也无话可说。
甚至武大郎第一次看见她,都是在洞房花烛夜掀盖头的时候。
潘金莲还记得武大郎当时说过他与自己不般配,自己若想走,当晚就放自己离开。
可一来天色已晚,二来潘金莲先前不过是个丫鬟,举目无亲,没有依靠,只能跟了武大郎。
刚开始还好。
武大为人忠厚老实又善良,对她也的确很好。
但时间久了,人总是要生出别样心思的。
潘金莲跟武大郎的时间越久,越觉得武大郎配不上自己。
武大一家搬到阳谷县来,就是因为潘金莲在清河县,和几个浮浪子纠缠不清。
可不搬倒罢了,搬来了阳谷县,反倒是让潘金莲找到了个好姘头。
这段日子,潘金莲的心思可谓全在西门庆的身上。
当初西门庆踢武大郎心窝的那一脚,就是潘金莲撺掇西门庆踢的。
他们两,早就等着武大郎死了。
谁知道武大郎命硬,竟然挺到了现在。
武大郎气若游丝,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睛,隔着重重幻影望见潘金莲。
白天潘金莲哭着找到他,说自己为他求来了一贴好药,要来救自己,只要半夜喝了,发一发汗,隔天便能好。
他也答应了潘金莲,只要能救活自己,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他也不给武松说这里发生的事。
如今看见潘金莲端着药来,武大也费力的伸出手,他想等到武松回来。
他还想再看自己兄弟一眼。
然而他的手没有力气,求生的欲望让他只能费力地低语道:“你好好帮我…医病,等我兄弟回来,我们、我们见上一面,我也好……给你一纸休书,成全你们。
我、我若是死了,我兄弟回来,不会罢休的……”
潘金莲手微微一颤,但很快她还是狠下心来。
武大郎如果活着,武松必定不肯罢休。
可他要是死了,只要处理的干净,武松回来了又能怎么样?
搭上了西门庆这艘船,自己已经要上岸了,决不能在这个时候罢手。
武大郎是在自己最窘迫的时候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但她马上就要过新生活了,自己亲手杀武大郎,也算是给他一个交代了。
“什么死不死的,大郎休要胡言,等吃了这贴药,大郎的病就会好起来了。”潘金莲一只手搀扶武大郎的脖颈,一只手喂他吃药。
吞下去一口,武大郎呢喃起:“这药味道好怪。”
“良药苦口,这是发汗的药,大郎快些吃了吧。”
说着,潘金莲就势一灌,把混着砒霜的药汤全部灌到了武大郎的肚子里。
没一会,武大郎就痛呼一声:“你给我喝得是什么药……”
他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说话竟然也更有气力了一些。
潘金莲见状,连忙掀起被子捂住武大郎。
只看见武大郎的一双短腿在不停挣扎。
“兄弟,我疼啊……”武大郎的声音从被子里一丝丝透出来。
临死前,武大郎仿佛出现了幻觉。
他挑着担子,一边装着炊饼,一边坐着武松,上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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