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鬼寻凼后,使用归魂纸的时间越早,救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以徐长生收到消息后,也没丝毫停留,当即便让柳玲珑将其送到万象阁,买了两沓归魂纸后,又匆匆北上。
半天后。
徐长生远远地从半空落下,来到一处弥漫着瘴气的沼泽前,泥泞的地面夹杂着泛绿的积水,随处可见白骨尸骸。
在其身前不远处,赫然有着一块破碎的石碑。
其上刻着大小两行字。
大者“鬼寻凼”。
小者“前方百里。”
再往前百里,便是鬼寻凼了。
稳妥起见,只是刚到这,徐长生就停下了,虽然是再往前一些,找回来的概率大一些。
但相比于救人,徐长生还是觉得自己的狗命比较重要一些。
所以他只是在附近找了一处稍显干净的小山头,剑气扫平地面,坐下,立马抽出一张归魂纸,点燃。
归魂纸散发着火烧秸秆的气息,烟气袅袅往上。
徐长生朝着烟气轻声喊道:“萧星,萧星。”
烟气随之震荡,朝着北边的鬼寻凼飘去,幽幽间,徐长生似是听到归魂纸的烟气里边,也有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一声声不断地在呼喊着。
“萧星,萧星。”
归魂纸燃烧的并不快,一张纸大约能烧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徐长生就守在旁边,每当看到烟气开始往上的时候,他就开始呼喊萧星的名字。
烟气随之又往鬼寻凼的方向飘去。
一张张归魂纸燃烧殆尽,很快,徐长生脚下也都多了一层纸灰。
天色逐渐变得灰暗。
但始终没有见到有人从迷雾之中出来,徐长生用了数张传讯剑符,也没得到回应。
他隐隐也有些担忧。
“萧星,萧星。”
他一声声呼喊着,又烧了三张归魂纸。
眼看着手上这沓归魂纸已经用了过半,徐长生迟疑了几秒,还是选择收起。
他准备换个地方试试。
说不定萧星所在的位置,不是靠临安城这边。
若是拿出堪舆图来看,这鬼寻凼在堪舆图上就是一個圆,此处寻不到,那便换个地方就是了。
正当他起身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表情却忽有变换。
因为他留在百里开外的纸人忽地发现,有一个老道人正驾驭着酒葫芦,从空中落下。
不多时,那道人又到了离徐长生只有五十里的地方。
看样子也是来这块。
老道人只有胎息初期的修为,看模样也是来这鬼寻凼寻人,一路呜呼哀哉,沿途所过之处,也都被徐长生留下的纸人察觉。
许是心里有些感伤,徐长生也没走,就这么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老道人上门。
不多时,还没见到人,就听到那老道人哭的极为伤心,从空中落下。
落至山头,收起法器,他才发觉这里已经有人。
但他也顾不得走远,直接便是做了个道揖,哭声道:“道友也是来这寻人的?”
徐长生微微颔首,“来寻朋友的。”
收起酒葫芦之后的老道士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弯腰驼背,加之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葫芦,所以看起来有些滑稽。
老道士跟着点头,“我也……不不不,贫道是来寻我那弟子的。”
徐长生提醒道:“道长要不还是先点燃归魂纸,找人要紧。”
“对对对,找人,找人。”
老道士一拍掌,又擦了擦眼角的老泪,直接坐在了徐长生烧过纸的位置,也从芥子物中翻出一沓归魂纸。
一张张开始点燃,嘴上不停地呼喊着。
“上官源,上官源……”
趁着烧纸的间隙,老道士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讲着。
“女色害人啊,女色害人啊,贫道那徒儿向来听话,直到那天,我们道观里边来了名女子,唉……”
“那天之后,源儿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老道士又点燃了一张归魂纸,“上官源,上官源。”
烟气飘进鬼寻凼,老道士又继续说道:“三天前,源儿突然就不见了,后来等了好久,他才传讯给我说,说那女子来寻他了,要他跟着一块下山……谁知源儿竟然就跟着去了。”
老道士用力拍着大腿,也不知是生气还是惋惜。
“上官源,上官源。”
“后来贫道气不过,也没去寻他,可谁知,谁知他昨天突然传讯说,他不小心进了鬼寻凼……你说这可咋办才好啊!”
老道士急的双手一摊,又是止不住的老泪纵横。
徐长生坐在一旁,也是点燃了归魂纸。
“道长应该就这么一个徒儿吧。”
“谁说不是呢……贫道这一大把年纪,也没几年活头了,本想着源儿天赋好,能把我们这一脉传下去,可谁知,谁知……唉。”
徐长生只得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道长不必太过担心。”
老道士摆摆手,“光顾着说贫道,道友你是来寻谁的?”
“寻一个好友吧,临安城里和他分别之后,再收到消息,就是说他进鬼寻凼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有一张没一张的烧着归魂纸。
徐长生也从他口中知道了他的道号,有些奇怪,一个道士叫做“长拳道人”。
至于徐长生,则是用了老名字。
厉飞雨。
“厉兄啊,源儿和你那好友可能都不在这附近,咱俩还是看着换个地方试试吧。”
许是有人同样悲伤,于是老道士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遇到一个真性情的道长,徐长生沉闷的心情也是好转了些许。
“走。”
说完两人都是拍着屁股起身,刚准备各施手段御物远游。
徐长生往山下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
“道长,停下!”
老道士本来都已经翻身坐在了葫芦的凹陷处,听到说话,疑惑道:“怎么了?”
徐长生目光之中满是难以置信,指着山下某处,咬牙道:“你来的时候,有在那看到石碑吗?”
“石碑?”
老道士一头雾水,“没有啊。”
“没有看到石碑,你怎么就停在了这里,不继续往前了?”
老道士理所当然道:“贫道见你也在这烧纸,以为不能再往前,所以就停下了。”
说着说着,老道士忽地就明白了徐长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厉兄的意思是,那,那原来有块石碑?”
徐长生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对,我来的时候,那有块破碎的石碑,写着前方百里极为鬼寻凼。”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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