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想不清楚殿下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他只能把这看做是高祖皇帝在天有灵了。
“使君,您说殿下整天如此忙碌,醉心于各种琐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破疾的问话把安乐的思绪从回忆拉到了当下。
其实张破疾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安乐想知道的。
安乐没有见过其他封国的诸侯王,但是对诸王的所作所为是有所耳闻的——大部分和以前的殿下一样扶不上墙,只有极个别是例外。
这极个别的诸侯王就是广陵王刘胥。
广陵王刘胥之所以不同,是因为他是当今天子的兄长,而当今天子体弱多病,又无子后嗣,一旦有有大不幸之事发生,广陵王刘胥很有可能继承大统。
广陵王胥是例外,是因为他想要坐上长安的那把椅子。
那殿下现在也是一个例外,会不会……
“使君,殿下会不会是想要争……”张破疾没有把话说完,因为这是一个过于敏感的问题,敏感到只是随口讨论,可能也会成为忌讳。
谁也不能保证隔墙无耳。
“殿下是天子和广陵王的晚辈,而且年龄尚小,在朝中又没有任何根基和助力,真的要争的话,恐怕也无太多的胜算。”
“但是……”
安乐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生面孔靠近之后,才说道:“但是,万一大司马大将军想要的就是像殿下这样的少年呢?”
年幼无知,状貌无端,外戚尽没,毫无根基,最易操控。
张破疾何等聪明老道,立刻就听明白安乐话中的关节了。
“也就是说,殿下是有可能……”
“收声!”安乐抬手阻止张破疾继续说下去。
两人现在的这番推测已经属于大不敬了。
“下吏放肆了。”
安乐抬头看了看,相府那层层叠叠的飞檐包围着头顶那一方小小的天空,让人感到窒息。
天子无嗣,国本不固,一场血雨腥风恐怕在所难免了。
秩两千石的安乐在百姓面前高高在上,但是在大司马大将军面前微不足道,一步走错,就可能召来杀身之祸。
思忖良久,安乐才说道:“殿下想要做什么那是殿下的自由,殿下不提,我们做臣子的就不问。”
“我们仍把他当做一个贪玩癫悖,只知沉溺于琐事的诸侯王来看待。”
“可万一有一天,殿下向我们主动提起他要做的事情呢?”张破疾问道。
安乐深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飞快地闪现过殿下这两年为昌邑国百姓和昌邑国官吏做过的一桩一桩、一件件的事情。
“我乃昌邑相,乃昌邑王之属臣,昌邑王有事,就是我有事。”
其实,殿下要是当了皇帝,应该也不会太差。
当然,安乐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从今日起,找一些人,放出话去,就说大野泽有蛟龙出没。”
张破疾吃惊地看了一眼一向稳重的安乐,几息之后才理解这句话的全部意思,这才立刻干脆地回答道:“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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