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熟悉的知识不大用得上,用得上的学问他们又缺乏,“臣有罪!”
听出了朱祁钰的意思,张三凤吓得满头大汗。
“扑通”一声,张三凤更是跪了下去,然后叩头不止。
“起来吧,接着说!”
朱祁钰挥了挥手,表示不会追究。
“臣遵旨!”
张三凤起身的时候,额头已经是红肿了好大一块。
因为一时失察,把朱元璋和朱棣说成暴君,还是当着当着朱祁钰的面,这怎么可能不让张三凤惊恐莫名?
“我大明官员俸禄微薄,更何况无品卒级的吏员?”
“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官场和军营其实是一样的,轮流的官员铁打的吏。”
“吏员熟悉当地人情风俗,官员亦要借用其力才能治理一方。”
“追凶缉盗、发布手谕告示、征粮征饷、丈量土地、修建工程、核对账目、看守仓库等,都需要吏员参与其中。”
“鉴于吏员承担的事务繁重,所以各地衙门都有一套招募标准。”
“吏员的招选对象,主要是以年轻力壮为主。”
“招选吏员的家庭,一般不会太过富裕,也不会太穷。”
“以南方富庶之地为例,充任吏员之人多为在纳粮三担以下,两担以上的良家子弟。”
“一般来说,吏员一年收入最多不过十二两,少的更是只有七两二钱。”
“当然,地域不同,可能收入会出现偏差。”
张三凤这是在说大明的富裕程度,不但南北十分不均衡,东西之间更是相差甚远
“吏员粮饷如此微薄,仅是勉强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开支,尚且不及官员俸禄的一半。”
“吏员们不仅收入低,还常常会被官员克扣粮饷。”
“不过这倒并非都是地方官员贪污,而是因为衙役数量是非常多的。”
“一些吏员的粮饷还需要地方官员自己掏腰包,因为这些吏员不是受雇于朝廷,而是官员自己招募的幕僚和部曲。。”
“官员自己俸禄也微薄,所以就只能克扣拖延吏员的粮饷。”
张三凤说的是实际情况。
就比如作为官员幕僚的师爷,就是在衙门办事,就是官员聘请,而且还没有官身。
“因为吏员的粮饷牢牢把握在地方官员的手中,所以很多衙役会成为地方官员的心腹,常常是极为谄媚的效忠。”
“我大明自太祖开始,就对吏员要求严苛,为的是防止吏员扰民。”
“比如吏员要外出的时候,都要经过批准。”
“都说皇权不下乡,可下乡的往往就是吏员们。”
“相比于外来户的官员,吏员们不但深知当地人文风俗和地理民情,而且吏员们因为握有公权,还和当地士绅们往来不断。”
“乡邻之事,士绅阶层在某些时候,比官员说话更管用。”
“作为官员跟百姓之间的纽带,吏员不敢对着官员们动手,却敢于向百姓们龇牙咧嘴。”
“吏员所负责的事务,又基本跟老百姓有直接相关,这也就让他们可以鱼肉百姓。”
“比如同样是获罪被送入狱中,送了银子的和不送银子的人犯,在打板子上天差地别。”
“没送钱的,可能一顿板子下来就命丧黄泉,送了银子的,要么十天半个月就痊愈,要么当天就能下床。”
“至于被活活打死的,吏员们也可以把罪名推脱到人犯身体太差的缘故。”
“毕竟都是按照官员判处的结果行刑,谁也不能说是挟怨报复。”
张三凤说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据说锦衣卫廷杖之时,用的也是同样的法子。”
张三凤的胆子很大,他居然敢揭锦衣卫内部的短。
“吏员贪墨,门类繁多,会变着法子的巧立名目。”
“门头钱、路钱、鞋袜费、舟车费、取保费等,简直是多如牛毛。”
“如果不交这些钱,老百姓就会非常困难,就会被吏员惹是生非、打击报复。”
“正是靠着收取这些不义之财,吏员们大多可以过上较为富裕的生活。”
“吏员中也有一些选择清白做人,不愿靠这些名目赚钱,但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因为吏员依仗官势为非作歹,因为吏员在百姓中名声差,因为吏员不能参加科举当官。”
“所以吏员同时不被乡绅士大夫阶层,以老百姓所接纳。”
“用神憎鬼厌来形容吏员,也是毫不为过!”
说到这里,张三凤又是向着朱祁钰和卢忠一礼。
要不是他们两人的慧眼识珠,那么张三凤现在也还是神憎鬼厌中的一员。
“一般来说,只要家中情况尚可,大多数百姓都不愿意成为吏员,不愿意去赚那些遭人唾骂的银子。”
“如此一来,则情况更加恶劣。”
“清白人家的子弟不远成为吏员,那么官员就只能无奈的招募地痞流氓。”
“地痞流氓一旦穿上了官皮,那么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去祸害老百姓。”
“好男不当兵,好男儿亦不为吏!”
“如此循环往复,则吏治越发败坏,百姓承受的盘剥就越发的重!”
张三凤其实也算不上是一个忧国忧民之辈。
在当初前往紫荆关处决畏战将领曹泰的时候,张三凤就曾经有过中饱私囊。
曹泰向着张三凤行贿一百两银子,可张三凤只是上交了五十两,而自己留下了五十两。
如此一来,张三凤落下了一個清廉的名声,也实实在在捞了好处。
张三凤这一次力主劝说朱祁钰提高吏员的待遇,分析吏员贪腐的原因,痛陈吏员的为害一方。
除了因为张三凤自己就曾经是吏员,想着帮助自己曾经的阶层谋取福利之外,更多的是想在朱祁钰面前显露自己的才华。
有了朱祁钰的赏识,那么张三凤就会不再只是一个千户,他就可以在仕途上爬得更好、走得更远。
“若不治吏,朕便不能中兴大明!”
朱祁钰在充分听取了张三凤和范广的谏言过后,决定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这件事,在原本历史上的明清两朝都是社会隐患,都让统治阶级为之眉头紧锁。
“王诚,召集内阁大学士和六部九卿们,朕要和他们谈一谈怎么治吏!”
朱祁钰不愿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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