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样说起来,是你们阿剌知院大人有求于我大明,而非是我大明有求于你们阿剌知院大人?”
郝义何等聪慧,他听出了完者脱欢的话中意思,并且还反过来把完者脱欢说得哑口无言。
鞑靼大汗的脱脱不花,和瓦剌的阿剌知院,他们这两人是要联手压制也先,免得也先一统蒙古各部落。
有了脱脱不花和阿剌知院的联手,如今的也先虽然看上去是表面风光,其实已经到了举步维艰的时候。
再加上瓦剌和明朝两国开战以来导致的边境互市断绝,蒙古各部所需求的茶叶、铁器、布帛等物资已然短缺。
面对蒙古各部的日渐不满,也先已经嗅到了一丝危机。
也先要是处置不当,就有可能后院起火,进而影响也先家族在草原上的地位。
“算是如此吧!”
完者脱欢虽然知道阿剌知院对于也先开始不满,不过他也知道自己部落还不能与也先抗衡。
要不然,完者脱欢也不会受阿剌知院的指派,急着南下同大明议和。
也先虽然危机四伏,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统四年也先之父脱欢死后,也先嗣位,自称太师淮王,兼并蒙古诸部。
也先并挟蒙古大汗脱脱不花利用军事征伐、封官设治、联姻结盟等手段,拉拢和征服周围诸族。
漠北东西万里,无敢与之抗者。
这就是对于也先势力强悍的描写。
也先前后征服了兀良哈三卫和沙州等卫,使其成为瓦剌的左右翼。
土木堡一战后,也先势力更是西起额尔齐斯河上游,北连安哥拉河以西、叶尼塞河上游,东为克鲁伦河下游及呼伦贝尔草原一带。
阿剌知院就是迫为也先强势,这才向着同明朝结盟,以明朝为外援。
“诸公,实不相瞒,这次小臣等前来朝贺,就是也先提议的。”
完者脱欢姿态很低,他一直都是一口一个“小臣”。
“只是因为也先羞耻于向大明屈服,所以才授意由我家知院大人出派遣使者南下。”
至于完者脱欢的这句话,不过是假托也先之名。
也先确实相同明朝议和,只不过完者脱欢是受了阿剌知院的派遣,更本就没有接到也先的命令。
之所以完者脱欢借用也先之名,只不过是因为阿剌知院是也先的下属,而也先才是蒙古瓦剌部的首领。
“等到议和一事达成之后,贵我两国就可以和好如初,我蒙古依旧是大明的藩属,大明依旧以宗主册封我蒙古诸王。”
“贵国不但可以迎回太上皇,我蒙古各部亦会依旧如同从前一般,对大明遣使入贡。”
“如此一来,咱们两国边境得以罢兵安宁,百姓也不用再流离失所,岂不是美事一桩?”
完者脱欢所说的这一番话,虽然不是全部属实,可也是合着几分情理在里面。
明朝这面为首的郭登在边关待了多年,他自然也是知道不少蒙古之事的。
这些日子以来,瓦剌太师也先屡屡受挫。
蒙古无论是鞑靼,还是瓦剌,还是兀良哈,都是有不少人对也先生出了不满之心。
现在的也先受困于内忧外患,已是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朱祁镇留在瓦刺营中,他们不但不能用其来骗开明朝的边塞,又还要担心明朝出兵报复。
现在的朱祁镇,不但对于瓦刺没有半分用处,反而像一块烫手山芋。
也先枭雄一世,也是知道留着朱祁镇不放,终究只会夜长梦多。
与其进退失据,还不如放朱祁镇回去。
一来可以缓解蒙古和明朝的关系,二来可以谋求明朝输入物资,还可以借机搅乱明朝内政。
更为重要的是,也先在和明朝达成和平之后,就可以专心于蒙古内部。
对于那些有异心的部落首领,也先就会举兵讨伐,以此来震慑不服,以此来巩固自己在草原上的霸主地位。
“今日贵使的话,咱们记住了。”
“只是我大明政务向来是由天子和中枢重臣们合议商讨,非是我等武人可以决定的。”
“老夫定会将今日咱们会面之事如实上奏朝廷,等到京师做出决议不迟。”
郭登这是打算用上一个“拖”字诀,来搪塞瓦剌使团一行人等。
如今大明拖得起,然而蒙古人拖不起。
拖下去,大明可以恢复实力,然而蒙古的内斗风险就会一日高过一日。
“非要如此耽搁时日吗?”
“下臣以为,政务如军务,该以当机立断为上。”
从完者脱欢的话语里面,不难听出他的心有不满。
完者脱欢本来以为郭登就是前来商讨议和的,谁知道听了郭登话,他才知道议和竟然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郭登作为明军数一数二的大将,居然没有决定的权力,居然只是充当一個传声筒。
“你们明人就是事多!”
“若是要和,便速速派出使臣随我们回去瓦刺,接了你们的太上皇回来。”
“若是要战,便痛痛快快打几场。”
”只是到时候我们三家兵马一起围了京师,你们可别后悔!”
作为这次瓦剌副使的博达,心中大感不快。
一时没能忍住气的博达,当即就放出了狠话。
只不过博达如此傲慢,身为正使的完者脱欢却是不加以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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