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盛也是心中有愧。
“当真?”
孙琪之前坚持替他哥哥申冤,只是凭借胸中一口不服之气。
如今孙琦已经帮着自己大哥沉冤昭雪,孙琪反倒是为之一松,心里没了半点主见。
孙琪白不过十七八岁,他毕竟还只是一个黄毛小子而已。
“陛下,请允许臣告假前往紫荆关。”
“臣还进言陛下,收阵亡将士骸骨以公祭,抚恤这些将士的家人!”
叶盛对着朱祁钰一拜。
“朕不准你告假。”
“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解决。”
朱祁钰摆了摆手。
“陛下,臣已然原谅了叶盛。”
朱祁钰这番话,就连孙琦都觉得不近人情。
“朕不让他告假,但是没说不让他前往紫荆关。”
朱祁钰笑了笑。
“叶盛听旨,朕命你前往紫荆关,监督关城修著。”
“同时,对于阵亡将士的骸骨加以收敛。”
“若能确认身份的,就会同五军都督府、兵部一起,将火化之后的将士骨灰送到他们家人手中!”
朱祁钰知道这件事情很困难,也知道这件事情会花费很多。
不过对于能让这些英烈魂归故里,朱祁钰觉得一切都是值得。
这种事情,其实也是做给活人看,也是为了帮着朱祁钰收揽人心。
“居庸则吾之背也,紫荆则吾之喉也,猝有急则扼吾之喉而附吾之背。”
“紫荆关的这次修葺,必须不可外使瓦剌一人一马过关!”
“不然,你自己提头来见朕!”
朱祁钰重重的吩咐叶盛。
“臣领旨!”
叶盛神色肃然。
紫荆关没事京师屏障,上一次瓦剌大军就是突破紫荆关后直扑大明京师。
紫荆关的修葺,很有军事意义。
“紫荆关被攻破,非是将士懈怠,乃是我大明武备废弛日久。”
“孙祥在主关被攻破之后,还能收拢士卒巷战数日,乃是迟滞了瓦剌大军的步伐,乃是为京师布防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朱祁钰明白,紫荆关一战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得会陷落得更快。
“对于功臣,朕从不刻薄寡恩。”
“朕封孙祥为安义伯,追赠兵部侍郎,谥号忠烈。”
“安义伯爵位,等孙祥之子弱冠之礼后承继。”
帮着孙祥恢复名誉,朱祁钰觉得乃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至于你孙琦,朕以为你颇有你兄长之风。”
“朕任命你为军中千户,并且出任紫荆关守备。”
“如此,你可以继承你兄长之志,又可以为朝廷加固紫荆关,还方便你寻找你兄长的骸骨。”
朱祁钰充分帮着孙琦考虑。
当然,鉴于孙琦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朱祁钰也没让他统帅士卒。
朱祁钰给与孙琦的紫荆关守备一职,只是一个差遣官,地位不高,位于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之下。
差遣官只有职权,没有品级。
朱祁钰给到孙琦的千户才是他的品级,千户是正五品的武将。
“陛下,臣不敢领旨!”
然而朱祁钰没有等来孙琦的感恩戴德。
“大胆孙琦,陛下念你兄长功劳,所以才授予你官职。”
“你这是要抗旨不遵吗!”
一旁的大太监王文站了出来,他这是在训斥孙琦不知好歹。
“千户,乃是正五品的武将官职,和知州同级。”
“你要知道,能做到知州的官员,要么是二甲进士出身,要么就是三甲京师从知县升上来!”
叶盛也是连忙出来,帮着一起却说孙琦。
而且叶盛还告诉孙琦,五品可不是小官。
“臣之家族,虽然谈不上书香门第,也算得上耕读传家。”
“家兄治《易经》,山西乡试第十五名、会试第五十三名,正统十年进士,授兵科给事中。”
“臣不敢堕落家风,臣也不能无功受禄。”
“臣请陛下收回成命,臣愿意以科举之路堂堂正正入仕。”
孙琦说出了他拒绝的理由。
“孙琦,咱家问你两句话。”
一直没有开口的提督东厂太监善增,突然开口了。
“首先就是,你就那么自信可以高中进士?”
“先秀才,后举人,再进士。”
“况且天下读书人何其之多,每三年一次的大比,不过只录取两三百名进士而已。”
“进士及第,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科举之路艰辛异常,所以民间才有“十年寒窗苦”的说话。”
善增这算得上是苦口婆心的规劝孙琦。
“这个……”
孙琦年纪不大,他也只是看到他兄长那块进士及第的牌匾而感到骄傲。
真要是科举,孙琦也不能确定以及是不是能够高中。
“其二,咱们查了一下卷宗,知道你孙家乃是军籍出身。”
“你以文人比武人高贵,便是数典忘祖之嫌!”
“你不奉旨,便是致陛下威严于不顾,便是大不敬之罪。”
这一次,善增说得很重。
“臣领旨谢恩!”
孙琦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可经不起善增的惊吓。
……
“陛下,奴婢不明白。”
“为何陛下不在京师保卫战之后举行法事,却要等到叶盛进言之后才召集僧侣?”
其实不止是王诚,就连善增也是不明白。
“朕问你们,瓦剌人的漠北老巢距离我大明京师有几何?”
朱祁钰没油回答,而是反问。
“不下万里之遥。”
王诚想了想,然后才回答。
“这便是重点!”
朱祁钰点了点头。
“如此距离遥远,就算有人从瓦剌套回,路上怎么也要花费几个月。”
“再加上我大明直到今日还是和瓦剌交战频繁,往来道路艰难险阻。”
“朕就是担心那些战死和俘虏的人,担心朝廷在给他们宣布死讯后,他们再从瓦剌逃回。”
“如此,则是打了朝廷的脸面。”
“盖棺定论,只能等一段时间,不能心急。”
朱祁钰的这番说辞,就是告诉王诚和善增,时间能证明很多东西。
“东厂派人去一趟紫荆关,朕不想看到曹泰还苟活于世!”
“他如果还有骨气,就让他体面的离开。”
“他要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体面,那么东厂就帮他体面!”
朱祁钰狠狠的说到。
嫉贤妒能、残害同袍,如此重罪,朱祁钰要不可能在留曹泰。
之所以朱祁钰不明目张胆的处决曹泰,不过是出于安稳军心的考虑。
如今瓦剌还时不时寇关,这个时候边军将士也在和瓦剌血战。
朱祁钰不想让人知道,明军内部不和睦。
“还有就是,司礼监和内阁沟通一下。”
“这一次收敛英烈骸骨的事情,不用说是朕的主义,就说是杭贵妃的慈悲为怀。”
朱祁钰嘴里的杭贵妃,就是朱祁钰儿子朱见济的生母。
朱祁钰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给杭贵妃争取一个贤惠和仁慈的名声。
“奴婢明白!”
王诚心中突然有些兴奋,因为他知道朱祁钰开始在某一方年布局了。
“至于国丈杭昱和国舅杭聚,朕打算将他们召唤致京师。”
“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东厂派人走一趟,去吧他们接过来。”
朱祁钰这是对着善增下的命令。
“奴婢遵旨!”
善增心里清楚,虽然如今的皇后是朱祁钰发妻的汪氏可给朱祁钰生了儿子的杭贵妃才会是朱祁钰最看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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