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我警告你,”栾修武上前一步,低下头,冷冷地盯着他,“你要是敢碰我孙女儿一根手指头,我就宰了你!”
日渐黄昏。
山间起了薄雾,远处的辛夷花海笼罩在山阴中,一片暗淡。
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老栾头的脸颊,五官如刀劈斧刻,带着岁月的峥嵘,一双眸子里满是凶狠。
“不可能!”
王承舟扬起了眉毛。
“你说啥?”
“我说,我不但要碰你的孙女儿,还要牵她的手,挑她的下巴,摸她的腿,你怎么着吧!”
王承舟悍不畏死的样子,臭流氓的气质昭然若揭。
栾修武瞪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甚至还气笑了,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好小子,你找死是吧?”
“死就死吧!”王承舟昂起头,毫无惧色,“如果能把栾红缨的病治好,就算是死,也死得其所。”
“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从七岁开始就口不能言,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每每想起,都让人心如刀割。我怎么能够忍心让她继续在沉默中凋零下去?如果我不碰她,不扎廉泉穴、不扎通里穴、不扎失音穴,如何才能救她?”
“你这个人,如此讳疾忌医,到底是怎么当人家爷爷的!”
“咳咳咳!”
栾修武一阵咳嗽,好悬没噎死。
直愣愣的,半晌,才伸出一根手指,恨不得拿眼神杀死他,“你小子。”
“开個玩笑,开个玩笑。”
王承舟连忙收起那副欠打的嘴脸,嬉笑道:
“老爷子,现在都啥年代了,还搞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呢?”
“医者仁心。我是来给红缨同志治病的,不是弹琴撩骚的司马相如,一门心思勾引人家漂亮姑娘。”
“一个医者,若是连正心都做不到,恐怕,也治不好病吧。”
栾修武心中大动,禁不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甩着袖子走在了前面。
别看他跛着一条腿,却让王承舟追得满头是汗。
一路下了山坡,来到溪涧边儿的茅庐。
栾红缨正坐在青石上,一张一张整理着黄表纸,修长的手指捏着剪刀,把它们裁成纸钱的样式。
黑色的秀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容颜。
但是,仍旧能从那双似水的星眸里看到浓浓的哀伤。
甚至,旁边的溪水都缓了几分,不声不响的绕着她,流向远方。
栾修武叹了口气,扬起笑脸走了上去,“小红缨,那个王秀才来了。这些东西,留着明天再拾掇吧。”
栾红缨默默地抬起头,看到满头大汗,形容狼狈的瘦弱青年,唇角似乎露出了些许笑意,点了点头,俊俏的下颚线愈发明显了。
像是凌空画出来一般,带着难言的隽永。
王承舟冲她点了点头,心里叹了口气。
口中却道:“老爷子,先烧一锅开水,把这些银针消毒。”
栾修武接过布包,一声不吭地进了茅屋。
“过几天,是要出去了吗?”
马上就到清明节了,既然手里拿着纸钱,肯定是要去祭拜先人的。
王家村有一片坟地,故去的老人一般都会葬在那里。
然而,栾红缨却垂着眼帘,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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