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权贵题诗,那是题中应有之义,李融是当朝左相之孙,自然是要好好巴结的。
虽然李融年纪很轻,而且权贵未必就能写出好诗,有些甚至都不会作诗,但是英雄不问出处,舔狗不看岁数,只要有诗,就不怕没舔狗来舔。
李融虽是李白的死忠粉,但奈何才华有限,他从进来时便搜肠刮肚的琢磨诗句,但至今没憋出一句,哪里肯露怯,便笑着摆手推辞。
胖和尚又将水松牌往薛揖和王震方向一送,笑着说:“王公子,薛公子,可有诗兴?”
这胖和尚深谙抛砖引玉的道理,只要有人肯作诗,哪管诗文并不出彩,也可能会勾起李白的诗兴,所以,只要有诗,就不怕李白不留诗。
可是来回问了一圈,竟无人肯作诗,胖和尚只得面容尴尬的抱着水松牌,悻悻的退到一旁。
张生正琢磨要不要上前跟李白打个招呼,忽听身后有人说话:“道兄已经来了。”
张生转头一看,来人是个女冠,一身素色道袍,手执拂尘,颇有些玉树临风的仙气。
张生认得这女道士,她叫李腾空,也是李林甫的女儿,是李腾月的妹妹。
这李腾空不似李家其他人,她并不喜欢官场的浮华,她是个真心向道之人,以前去找张生,也是真心求教解惑。
对于这样纯粹的人,张生还是敬重的:“刚才在你家女眷队伍里好像没见着你,你是……”
李腾空一笑:“他们太吵闹太招摇了,我喜欢清净,所以独自一人来的,没跟他们一路。”
李腾空跟张生打过招呼后,嫣然一笑,说了句稍等,随即朝李白走去。
李白一见是李腾空,倒是比见张生客气多了,笑着微微拱手算是见礼,李腾空也很自然的跟李白见礼寒暄。
这一番操作,看得张生目瞪口呆,张生这才想起来,李白和李腾空是旧相识。
李白的第四任老婆宗氏(宗楚客的孙女),后来还跟随李腾空隐居庐山学道,李白后来还赠诗一首给李腾空:“羡君相门女,爱道爱神仙。素手掬秋霭,罗衣曳紫烟。一往屏风叠,乘鸾著玉鞭。”
不过这是后话了。
李腾空跟李白寒暄了几句,随口问道:“如此美景,没有唤起太白仙人的诗兴吗?”
李白半开玩笑说道:“今天确实没有好词句,这里又没有酒,怕是要到塔顶,俯瞰四周,才会有……”
“要酒何难?”李腾空想也不想便往回走,径直来到张生跟前:“道兄可否一展身手,取坛美酒来?”说着李腾空冲张生狡黠的挤了挤眼睛。
张生一愣,已然明白了,李腾空必是看到了自己刚才受人揶揄,不愿自己平白受委屈,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露一手,长长脸,扭转下众人对自己的印象。
张生心里一沉,暗道我曹,这李腾空倒是好心,而且前任张生必定是有此本事的,否则李腾空也不会见识过,可奈何眼前的自己却不会,自己以后若好好研究研究,吃个千年蛇胆啥的,再潜心修炼三五十年,凭张生原本的身体底子,兴许能找回二三成本事……当众装个蛋、立个万也不是不行。
可是此刻的张生……来到大唐之前,除了百发百中抓奶龙抓手,其他一概不会。
到了大唐后,若说几步之内隔空拿个小物件,或是十步之内凌空写字,又或是方寸之间取火化水这些小把戏,张生还能硬着头屑试吧试吧舞扎舞扎,但凭空取酒,张生是真干不了,这附近根本就没有酒坛,到哪里去取?
这尼玛又不是西游记,张生也没有猪八戒的本事,凭空就能变出一坛酒来。
想到这里,张生微笑着推辞:“那些雕虫小技,不值得在这里卖弄,今日大家来,都是来为青莲居士送别的,哪有我卖弄的地方。”
宝宝不会,但宝宝不能认,张生是有苦说不出啊:原来会,现在怎么就不会了,人家会怀疑你身份的。
李腾空见张生迟迟不表态,还以为张生自矜身份,不愿在人前卖弄仙法,便好心劝道:“道兄隔空取酒的神技,我曾亲眼所见,今日在这雁塔之下,取一坛美酒来,给青莲居士助助诗兴。”
人群中虽有不少人认得李腾空,但毕竟了解有限,并不知道李腾空是个潜心修道的真女冠,并非掩人耳目的假太真,所以众人听了李腾空这么说,倒是有一多半人不信。
不过这也怪不得众人不信,毕竟大唐风气开放,而且自来出家为道的公主或世家千斤,他们的盛名在长安坊间都是有流传的,比如太平公主李令月,还有睿宗时的金仙公主、玉真公主等,她们出家为道后,在道观里那些风流事,那在长安坊间都是人所共知的,所以唐人根本不把出家当道士视为可以束缚女子的条条框框。
吉伯端在想找机会巴结张生,这下可找到了机会,在人群中叫道:“请小仙长施展仙法,取坛酒来助兴。”
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有的不信;
有的说毕竟是张果的徒弟,兴许会;
还有的说那不过江湖方士招摇撞骗的障眼法,是假的;
种种说法,有看好的,有贬低的,还有期待的,还有等着看热闹的。
张生心里说不出的苦啊,李腾空本来是想帮忙的,可你帮了倒忙啊。
李白呵呵一笑,难得开口说话:“若真有好酒,痛饮一番,说不定诗兴就来了。”
得,李白这一句,彻底把张生死死架起来不能脱身了。
他本来还琢磨怎么拒绝,现在可好,连推脱的理由都不要想了,这真成了等酒成诗了。
取不来酒,丢人现眼,还耽误了诗仙的诗兴。
张生感觉今日跟杨钊出来就是个错误,这要是取不来,小仙长的威名彻底堕了,而且多半还会成为笑柄,以后长安人再提起自己,恐怕就会把自己当成骗子或小丑了。
张生面色越来越难看,脑袋里快速评估着各种应对方案。
李腾空此时也看出来了,张生显然有难言之隐,她又跨前一步,小声对张生说:“道兄……”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是我考虑不周了,道兄前阵子大病刚刚痊愈,若是为难……咱们就别勉强了。”
好在张生此刻已经想到了应对办法,低声说道:“要不我作一首诗如何?”
“作诗?”
“是啊,反正也是给寺院留一首诗,我留或他留,还不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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