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臂一呼，世俗叩首。”
“放眼九州，皆为臣民。”
“帝王一念，苍生跪服！”
袁中云点头：
“这的确有可能。天地公平，剑道最兴，最易横死。帝君最强，寿命最短。反观凡人，最弱势，最短命，又最易横死，因此……”
“放眼天下，凡人数量最多，可谓杀之不尽，用之不竭。”
“修炼界中，世俗凡血地位最低，犹如垫脚石，注定为养料，可是……同样数量最多！”
“人族万道之中，无论大道旁门还是左道或废道，兴盛的基本条件之一便是……”
“人数！”
“僧徒越多，佛门越兴。”
“读书人越多，儒道越兴。”
“舞刀者越多，刀道越兴。”
“求卦者越多，卦道越兴……”
“帝道若想兴盛，自然是开疆扩土，增加臣民数量。”
“人心所向，边境所在。”
“自古以来，修士皆歧视世俗凡人，仙凡尊卑有别，强弱贵贱分明，此等观念根深蒂固。”
“一旦卑微低贱的世俗凡人坐上尊贵超然的帝道魁首之位，且被天下围观，不止能震撼苍生，更是在传达一个重要信息……”
“仙凡可平等，贵贱已不明！”
“强弱尊卑的观念必然受到巨大的破坏与崩击。”
“这堪比打破禁忌。”
“那一瞬间，天下间的世俗凡人、修炼界的垫脚石们……会怎么想？”
“大靖收获人心只在一念之间！”
“人心所在便是大靖之疆域！”
“一旦世俗归顺、凡血臣服，大靖的疆域国力将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届时，大靖气运将遍布天下！”
“大靖帝君的威势将影响万道人族！”
嘶——
练无极倒吸凉气。
可怕！
当真可怕！
大靖帝君的牛比已经无法形容。
曾经不止要让位于凡人李奕辰。
还特么要在让位之后帮李奕辰一统天下横压九州万道？
这说法虽然夸张，但并非不可能。
世俗凡人登基称帝啊！
这简直了！
纵然无法粉碎仙凡有别贵贱分明的固有观念。
却也必然能起到非同小可的效果。
不过……
与此同时。
大靖便等于和万道修士为敌！
开玩笑。
修士原本高高在上俯瞰世俗凡人，大靖偏偏特立独行要搞特殊让卑贱称帝，岂非找死？
大靖帝君好魄力！
一力敌天下啊！
武明空冷笑：“可惜，武明月没想到，废体凡人居然提前能够修炼，致使她的如意算盘落空。”
袁中云点头：
“的确如此，当初我天机宫听到大靖帝君的想法时，也是震撼无比。但为了卦道振兴，我天机宫便也愿意助力卑微凡人称帝，崩击仙凡有别的传统观念。”
“但如今，李奕辰已经不是废体凡人，大靖帝君的布局自然有变。”
白痴！
武明空再次忍不住暗骂一声。
她断定，武明月的布局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肯定没兴趣打破所谓的仙凡有别贵贱分明观念。
搞笑呢，这种玩意根深蒂固传统久远，岂会因为一個凡人登基称帝就有什么大作用？
虽然九州世俗界灵气复苏至今才十万年，但是修炼界早已却存在了无尽岁月，仙凡有别的观念可谓是自古以来便存在。
武明月再厉害，也不可能打破延续了无尽岁月的根深蒂固观念，等于痴人说梦。
好无情！
够歹毒！
武明月你太冷血残忍了！
武明空心思流转，忽然猜到：傻子妹妹此番布局……乃是打算让她当工具人，想利用她的帝命天赋本相神通，令……
苍生臣服！
没错。
武明空悟了。
她的本相神通才是大杀器！
因为她能让所有看到她的生灵同时丢魂失智忠心为仆。
虽然有特例，比如梅念真和李奕辰便不受本相天赋影响，但这类人绝对不多。
届时，万道臣服，天下归心！
狠狠狠！
武明月你真够狠毒。
不止要粉碎亲姐姐的梦想。
还要让亲姐姐自己勾魂天下为李奕辰的荣耀铺路！
难怪！
难怪当年不夺我的本相天赋。
原来是为了等最后的大暴击吗？
痛！
此刻武明空心很痛。
真的很痛。
她实在难以想象。
若是武明月把帝位拱手让给一个她曾经最恶心的人，同时还利用她的本相天赋令那人君临苍生……
如此滋味。
可谓是她亲手粉碎了自己一统天下横压万道的梦想。
也是亲手帮助自己最厌恶的蝼蚁男子荣耀辉煌登上最强王位。
武明月。
你……我可是你亲姐姐啊！
你怎能如此杀人诛心？
这一刻。
武明空忽然很想哭，但……转瞬她便释然，压住泪意。
女子只能流血！
不能流泪！
她出生时都不曾哭。
这些年被武明月极尽摧残时也是死不流泪。
只有废女才会落泪。
武明空宁死也不愿哭。
不过……
如果武明月当真让位给李奕辰并且后续她还用本相天赋助力……
那一刻。
她或许真的会忍不住落泪吧！
武明月心机之深、手段之毒、布局之狠，令武明空发指。
关键这些年她都没想到这些。
显然。
武明月的帝道天赋影响了她的心性。
她在无形之中被降智了。
如今。
她已恢复心智想到了这些。
说明武明月已经打消了粉碎她梦想的恶毒目的了吧？
武明空暗道。
这时。
她感应到李奕辰即将进门，便心念一动，让袁中云等人离去，并恢复他们的心智，该干嘛干嘛去。
后院之中，武明月心思流转，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梅念真。
方才，梅念真如此痛恨薄情郎，心意不言而喻。
这说明，当年……李奕辰或许负过她。
但也有可能是她误会了。
若果真如此。
该怎么办？
是加深误会令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还是暗中帮有情人终成眷属？
关键是……
李奕辰到底有多爱梅念真？
……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见李奕辰离开房间，观天镜心念一动，悄无声息化出一道分身，离开后院，来到屋舍之外，近距离暗中观察薄情郎。
她也是有近身保护之心，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毕竟武明月对李奕辰的杀机太重啦，不得不防。
夜色渐浓，月光更淡。
屋舍外。
准修院弟子张玉虎身穿弟子袍服，腰间挂着古朴令牌，正抱拳拱手，躬身对着李奕辰的房门。
他身高八尺，体型魁梧，满脸的横肉，双脣极厚，目光坚毅，透出几分沉稳气质。
咯吱。
房门打开，身高九尺开外的李奕辰踏步而出，关门后走下台阶。
微风轻拂，吹动着白色长发飘扬舞动，朦胧月光倾洒而下，照在五官分明的沧桑老脸之上，深邃神秘的双眸之中荡漾着点点清波，如同月下生辉的澄澈湖面。
张玉虎看到李奕辰后，心中略微讶异。
也不知是否为错觉。
他只觉李奕辰仿佛比之前更年轻气盛了。
虽然容貌依旧枯槁，遍布皱纹，双手修长，五指显瘦，可是肌肤却似更紧致了一些，肤色也此比此前更白皙。
逆衰！
张玉虎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此番前来找李奕辰正是和延寿逆衰一类的机缘有关，便不自觉联系上了。
“师弟张玉虎，见过李师兄。”
张玉虎压下心思，抱拳行礼，躬身更多，姿态放得极低，语气非常恭敬。
强者为尊。
李奕辰目前身份尊贵，实力绝强，天赋也高，张玉虎自然不能怠慢。
“有意思，你来找我是准备送机缘，还是准备送宝贝？”
李奕辰似笑非笑，随口开了个玩味，看起来丝毫没有架子，态度平易近人，语气温润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送机缘！”张玉虎神色郑重，暗道李奕辰好厉害，居然猜到他的来意。
呃……
还真送？
李奕辰心中早有猜测意料，倒也不奇怪，收敛笑容，问道:
“免费送？”
“有偿……但对于您来说，和免费没区别。”
“呵呵，你可曾听过两句话，免费反而最贵，天上不会掉馅饼？”
李奕辰说着，向前一步，一把拍在张玉虎的背上，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听闻这玩笑意味挺浓的语气，张玉虎便也不再卑微屈身，以放松的态度道:
“若是以前，我对这两句话体会不深，但如今……”
他目现自嘲和悲哀，表现出和李奕辰一样的笑容，摇头道:
“经历学宫的洗礼净心之后，我才明白，免费的好处贵得离谱、贵得吓人，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有剧毒。”
“哦？”李奕辰似很好奇，并不接话，示意张玉虎继续，对此很有兴趣。
这张玉虎不谨慎，他只是看着好相处而已，这货就放松了下来，若他在故作平易近人呢？
“当年，我在世俗凡尘初见学宫巡察使时，得知自己拥有修炼资质后，激动喜悦，兴奋难耐，以为触及仙缘未来无量，却不曾想……若想要拜入学宫开始修炼，还得先历经九死一生的考验，命好活下来才有机会。”
张玉虎目现回忆之色:
“待抵达学宫踏上攀天梯闯过毅力关，正式拜入学宫住进无道院的斋舍后，我得知这里的功法用度一切免费，学宫会满足每个弟子的基本需求，号称修炼环境安全无虑……如此种种，我再次兴奋开心，本以为拨开云雾见明月，可惜……都是谎言和欺骗，表面的机缘利益，其实暗藏大凶危险。”
“在无道院之内，每天都有弟子失踪身亡。一旦有天才诞生，若其资质万中无一，学宫便要随机清除杀死一万个废物弟子。面对如此可怕恐怖的环境，我每天心惊胆战，除了祈祷天眷，便是拼命修炼，以盼尽早离开随时可能会死的无道院，每天活得犹如一具会动的无感情尸体。”
“后来，我好不容易庆幸自己活着成功离开无道院来到准修院，引路的弟子口称这里绝对无比安全，不像无道院那样每天都有弟子随机死亡，在此也不用拼命修炼，出了天才学宫更不会随机清除对应数量的弟子……听了这些漂亮话，我心中虽有疑虑，却也希望的确如此，可是……”
张玉虎神色越加郑重，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准修院有寿献！”
李奕辰安静听着，这张玉虎这小子挺会来事，都不用他开口提醒，便也知道他想了解什么。
世俗界危险异常随时有可能被修士一巴掌拍死。
然而。
修炼界却更是变态恐怖。
李奕辰之前便很想了解一番。
自从拜入万道学宫，他可谓都是处于‘保护’之下，对修炼界‘伺候’世俗弟子的手段体会不深。
很陌生。
如今倒是想听听有过真实经历的张玉虎如何说。
“师兄今日刚来准修院，身份尊贵超然，暂时应还不知何为寿献吧？”
李奕辰点头，大概能猜到，但不具体，毕竟学宫黄皮书上也没介绍，之前偷听王明轩等人的对话也是模棱两可不够全。
“所谓寿献，顾名思义，便是每个准修院的弟子都得将自身寿命心甘情愿贡献给学宫。”
“弟子们可以拒绝，随心贡献，学宫并不强求，更不威胁。”
“然而，若是哪个弟子不献寿命，便得重回随时会死的无道院，因为住在这里的条件便是……永久贡献自身一半的寿命。”
“未来无论修为多高寿命多少，人生一半的寿命都不再属于自己，尽数归于学宫。”
你管着叫自愿？
若不贡献，便随时会成为横死鬼，这明显是威胁吧？
李奕辰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质疑，但转念一想又能想通。
换个角度来看，这的确是自愿，安全的修炼环境需要收‘租金’，没人逼迫威胁，没‘钱’或者不愿出‘钱’，自己圆润地滚。
就像对弈赌局一样，根据规矩买定离手，爱买不买，不买就滚出‘赌坊’，回到‘危险的环境’。
赌坊可不会无偿收看客闲人。
毕竟这万道学宫又不是弟子的家，只是供给修炼的一个平台，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免费送弟子优渥安全的修炼环境。
学宫摆出寿献的条件鱼饵，愿者上钩，这很合理。
但不得不说。
学宫也是真的狠，一口气便收取每个世俗弟子未来人生的一半寿命为租金，条件可谓很苛刻了。
假如某人寿元为八十，经过寿献之后，若无法修炼突破延寿，最多只能活到四十岁。
按照准修院弟子的现平均年龄来看，大多数人也就还剩个十几二十年了，可不就是短命鬼么。
张玉虎目中闪过一抹无奈，摇头叹息一声，继续道:
“学宫的条件固然苛刻，但天下没有免费的机缘，更何况还是长生……为了修炼，为了成仙，为了活着，贡献一半寿命我自然愿意，然而……”
“寿献只是暂时获得居住在准修院的资格而已，若是想长期居住在此，今后的每个月内，每个弟子便必须得交付三十枚灵石。”
“以准修士的能力，每月获得一粒灵石都千难万难。拿出三十枚灵石，就等于三十万粒……这可谓难如登天，绝对做不到。”
“若付不起灵石，一则拿寿命抵押，缺少一枚灵石，便交出十天寿命；二则是滚回无道院，继续过着担惊受怕随时会死的日子，祈祷老天眷顾。至于此前上交的一半寿命，学宫自然不会归还，谁让我们拿不出灵石续住？天地公平，现实残酷，这就是修炼界！”
一枚灵石十天寿命么，学宫倒也有点‘良心’，没按照一枚一年来算。
当然，这也是压榨技巧，需要把握好度，太狠的话可能适得其反，届时弟子们未必愿意交出寿命。
李奕辰听到此处，也算大致了解准修院的恐怖了，交出一半寿命后每个月还得抵押近三百天也就是近一年的命……
如此短命情况之下，在这准修院之内，有几人能活着引气入体？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难怪那些花痴见到梅念真就过来搭讪示爱。
果真是非常珍视每一分享乐时光。
毕竟凡人成为准修士之后不可能一直修炼，如此物极必反会导致身体负担太大，精神劳累过度，严重者甚至不进反退。
因此，修炼之后的闲暇时光中，弟子们要么努力完成学宫任务赚取灵石，要么安逸享乐。
以学宫的尿性，完成任务估计也没有几粒灵石，倒不如拿闲暇时间来及时行乐。
李奕辰问道:“我的资质算亿万中无一。也就是说，昨天在我修出法力后，无道院就会有亿万弟子被学宫随机点名清除扼杀掉？”
张玉虎点头:“是的，修炼无情，废物必须用命血给天才铺路，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您离开无道院的当天，学宫便会冷血杀死住在您附近的亿万个弟子，为您践行铺路。”
亿万弟子说杀就杀？
搞笑吧。
凡人再多也经不起这么弄。
即便凡人如蝼蚁不值钱。
白白杀了有什么好处？
无利可图的事学宫会做？
只为强调垃圾就应该拿生命鲜血为天才铺路的奇葩观念？
应该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李奕辰有点不信学宫会真杀亿万弟子，保持质疑，表面恍然道：
“呵呵，难怪啊，此前无道院那些弟子恨不得砍死我。原来并非嫉妒我，而是因为我这个天才的出现使得他们死亡率增加，随时可能沦为被清除的亿万废物之一。”
李奕辰已经把学宫想得很黑暗变态了，却不曾想还有惊喜，这等恶心人的手段着实诛心。
换位思考，若他是无道院弟子，面对修炼资质亿万中无一的天才，内心只怕也忍不住痛恨厌恶。
毕竟对方相当于‘间接’害死亿万弟子。
大大增加了自己的死亡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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