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贾瑞一直答题到凌晨。后来他瞌睡虫来了,实在是扛不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昏昏入睡。而且他还右手发抖,字迹也变得潦草起来。
气得贾代儒笑骂道,“真是没出息的玩意儿。你一个年轻人,这么点苦头就吃不下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贾代儒还是叫停了贾瑞,让他先在书房中囫囵睡个觉,等醒来以后,再接着答题。
贾代儒还要求贾瑞,必须要赶在明天午时之前,把题目全部完成。然后把答卷放在书桌上即可。等他明晚批阅好了之后,会派人直接送到小花枝巷那边,就不用再特意过来一趟了。
有贾代儒紧盯着,贾瑞如何敢放松?刚到卯时,远处不知谁家报鸣的大公鸡,刚刚鸣叫了两三声,贾瑞就从睡梦中惊醒,随后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便趴在书桌上继续奋笔疾书。
他如此聚精会神,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答卷上,以至于有一道清瘦的身影在窗户外面站了许久,贾瑞也浑然不觉。终于赶在午时前,完成了这次模拟考试。
贾瑞将自己的答卷又反反复复地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明显疏漏之后,这才轻松了一口气。他在书房的太师椅上,侧躺着歇息。祖母看他脸色憔悴,便让他在这边多休息一会儿,还给他盛来了一碗鸡汤,让他喝下去补身子。
贾瑞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和祖母聊了一会儿,从婚姻大事说到科举考试,天南海北胡侃了一通。
等到了下午,贾瑞感觉身体好些之后,便向祖母告别,返回到了家中。
晚饭过后,贾瑞祖母对贾代儒说道,“我记得你上次也说过,瑞儿这些天来迷途知返,表现良好不说,学业上也有很大进步,可以说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为什么最近这两次,你还要把他逼得这么紧?每次都要搞到深更半夜?万一身体又搞垮了,不是还亏大了吗?”
贾代儒笑道,“还不至于这么夸张。我心里面也有数,都是计算好了的。大概一个月之内,搞一两次模拟考试,也就差不多了。我已经给他说过了,这次答卷的批阅意见会给他送过去,让他近期不要再过来了。”
贾瑞祖母担心道,“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也就不啰嗦了。至于乡试,能考中就考,考不中也没有关系。普通人家的日子,大家都能过,咱们也能过。再不要像以前敢儿那样,为了参加乡试,每天都学到夜里三更,早早地把身体给拖垮了。”
贾瑞祖母所提到的敢儿,正是贾瑞原主的父亲贾敢。贾敢原本也年少有为,很早就凭自己的实力考中了秀才,但后来他两次参加顺天府乡试,都没有考中。他对自己寄予的希望很大,每一次备考都越来越刻苦,压力也一次比一次增大。最终身体支撑不住,导致英年早逝。
贾瑞祖母之所以说到这些,也是想给贾代儒提个醒,身体重要,可不要再出现敢儿那样的错误了。
贾瑞点头道,“这我明白。敢儿以前是疏于锻炼,我们对他的身体情况也缺少关注。但瑞儿不同,他比谁都关心他自己的身体,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天早起锻炼雷打不动。你没看到他现在,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他那小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如果他不是贪恋美色,他那身板还会更加强壮一些。”
贾瑞祖母嘴巴一撇,很不客气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他?你年轻时还不是一个样?瑞儿是不是贪恋美色,未来自有他媳妇去管,需要你这个隔代的祖父操这份闲心?”
贾代儒被贾瑞祖母点到了死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接过话题说道,“瑞儿年纪也大了,是该找一个媳妇了,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姨娘过活。你看看亲朋好友中间,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姑娘?也不用现在就谈婚论嫁,就是先摸摸底,等明年顺天府的乡试结果出来了再说。”
贾瑞祖母道,“这不用你操心,我也一直关注着这件事情。有一个姑娘,我感觉极好,她是原内阁侍读尤大人的女儿,排行第二。这个尤二姐不但模样标致,性格上也温柔和顺。她的姐姐尤氏,就是东府珍哥儿的媳妇,和咱们也算是沾点亲带点故。如果真能把她娶进家门,还算是我们高攀了。”
贾代儒疑惑道,“内阁侍读属于正六品,一般都是进士出身。这么好的家世,能看得上我们这种普通人家?”
贾瑞祖母笑道,“这里面是有一些特殊情况。一来,这个尤大人,好像前年上半年就已经去世了。尤老安人带着两个女儿,没有能力支撑门户,也迫切地想把两个宝贝女儿嫁出去,这样就能得到女婿的助力了。二来,尤二姐曾和皇粮庄头张家的儿子指腹为婚。但后来,因为张家遭遇官司,败落了家产,弄得衣食不周,那个儿子张华又整日嫖赌,极不成器,被他父亲撵出了家门,迄今没有财力迎娶尤二姐,白白地耽搁了人家姑娘的宝贵青春。两相对比之下,咱们家瑞儿可就要优秀得多了。尤氏母女俩只要是眼睛没瞎,肯定会选择嫁到我们家里来。当然了,话说回来,如果咱们家瑞儿明年能乡试中举,那这个尤二姐,可能还真有一些配不上瑞儿。但要是瑞儿明年不能中举呢?难道还要把瑞儿的婚事拖到下下次乡试,也就是四年以后去吗?眼下能娶到这样一个好媳妇,和东府里的当家奶奶也能扯上关联,就算是咱们俩去世了,瑞儿也能多一些依仗不是?甘蔗没有两头甜,世界上也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究竟如何决断,还请老爷拿一个主意。”
贾代儒沉思了许久,开口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是我想当然了,总想着瑞儿的婚事等到明年乡试之后再说,却没有想到时间不等人。正如你所说,咱们俩年事已高,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人世了,也是得考虑咱们俩都不在后,瑞儿该如何生存下去的问题了。珍哥儿媳妇贤良顺从,看她为人处世方面,也颇为热心,很有一些人情味,因此人缘颇佳。能和她结上亲,倒也不是坏事。至于这个尤二姐的相貌人品,想必你也都有一定了解,由你把关,我就不再强调了。但她曾和张华指腹为婚一事,这恐怕有点麻烦啊。尤老安人那边,究竟是怎么一个说辞?”
贾瑞祖母笑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老爷您同意,尤老安人自会派人去和张家分说,当场补偿他们一点钱,写一张退婚文约就是了。”
贾代儒道,“如果是这样,我就没有任何疑问了。你可以给尤老安人递上一句话,宁肯补偿银多给一些,也要把这件事情办得漂漂亮亮,不要留下什么隐患。如果银钱不济手,还可以由我们这边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贾代儒去了书房之后,贾瑞祖母立即把辽南叫了过来,吩咐她明天一大早,就去小花枝巷那边,给贾瑞说一句话,就说祖父已经同意了他和尤二姐的婚事,让他赶紧去操办。
贾瑞祖母咕哝道,“还让我给尤老安人递上一句话?我和这个尤老安人连见都没有见过一面,我上哪里去给她递话?还有这个尤二姐,我也是今天头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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