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错的话,那不是林城主?
怎么一身浅绿襦裙,还扎着个乖巧的发髻?
“一定是我喝醉了,老眼昏花…”老孙将剩下的花间醉一股脑灌了,抓起外套就往下溜。
...
...
白天,宇文家府邸。
与前些日子的大吵大闹不同,如今的空气安静得像死了。
下仆们还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大气不敢出一声。他们侍立于一旁,为进出的客人递上热毛巾之类的东西,埋着脑袋。
这些天里请来的人有郎中、有道士、有和尚,每个人都是进屋后不久,便摇摇头出来,说的话也是大同小异。
‘玉公子得的不是癔症,是心病。’
‘若是寻不到源头,我等也无能为力...’
也正如他们说的那样,宇文玉最近一直都在做噩梦。
那些曾被他活活打死的人,他们的脸重新在记忆里清晰起来...分开来的五官、狰狞撕裂的伤口。
面容苍白,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张开嘴,血盆大口吞噬过来。
“哈啊!!”
从红木床上猛地坐起,宇文玉后背冷汗岑岑,下意识四顾一圈,周围没有任何人,这才想起是自己主动把下仆都驱散了。
于是他爬下床,打开书桌的柜子,将里面的几封书信给取了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这样就能安心一些。
从阿虎被杀之后,就一直有这种诡异的信寄过来:封面歪歪扭扭写着宇文家的地址,寄信人的名字是“我来了”,里面的内容物是一张白纸。
在平时,宇文玉是决计不会理这种故弄玄虚的玩意;但前些天与死亡擦身而过后,他就变得神经兮兮起来,觉得是那些冤魂上门讨债来了。
他是个烂人,但烂得不彻底:一方面他享受着施虐的快感,另一方面他仅存的良知又觉得自己会遭报应。
哪怕他把过错都推到宇文家身上,但还是无法彻底麻醉自己。
这多年积累下来的恐惧在一剑之下骤然爆发,将宇文玉反反复复地折磨。他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不相信任何人,这世上唯一能救他的人,只有大哥宇文仇。
但大哥却迟迟没有音讯。
于是他疯了似的将那些信件拆掉,想要从里面看出些蛛丝马迹;但一切都是空白,唯一的文字只有“我来了”,在脑海中重重叠叠地回想。
忽然间,他发现了一封不同寻常的信:这封信里面没有白纸,面上则只写了歪曲的三个字。
没写地址。
有一种莫大的恐慌掐住了他的咽喉,宇文玉脸色苍白,心脏狂跳,蹬蹬蹬地远离了书桌,一屁股摔倒在地。
他仿佛能看到有个鬼影将抽屉打开,把这封没有地址的信给放进去。
‘我来了。’
‘他们已经找到我了。’
‘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来人、来人啊!”宇文玉嘶吼起来,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去,声嘶力竭:“别过来、不是我害死你们的啊!!”
见他跌坐在地上,外面的老管家闻声而入,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恭顺地底下头:“玉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闻言,宇文玉抬起头,看向这个跟了他有二十年的老仆——梁叔。
老人年事已高,在外面疲惫地候了几个时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从那微微张开的缝隙里,能看到浑浊的眼珠在转动。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宇文玉一拳砸在老人的脸上,将他打得鼻血直流、摔倒在地,然后疯了似的跑出去:“我知道是你们偷偷放的信,我猜到了,啊哈哈哈哈哈!
吓不到我,吓不到我的!”
所有下仆,无论进没进过房间,都遭到他的拳打脚踢。
在发癫之际,他不知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昏倒过去。
待得入夜,宇文玉举家迁出了兴平城,沿着官道疾行数十里,朝着神都而去;
然而,在渡河的时候一个不慎,他掉入了水中,疯狂挣扎。
下仆中有数位通水性者,接连下水抢救,但似是由于河水过于凶猛,众人救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宇文少爷逐渐被水淹没。
接着,水面上浮出几个气泡,没了声息。
最后,下仆们将带着的盘缠分了,于官道之上彻底散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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