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玖将目光从轩窗外收回,起得身来,温声道:“宝妹妹,咱们出发罢,早去早回,等回来之后,正好赶上摆晚膳的时辰。”
外间的莺儿听了,忙闪身走了进来,将手中一顶白纱斗笠递给姑娘,而她亦是穿戴起另外一顶。
贾玖见之,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意外。
现今未出阁的女子,一般是不被允许出门的,除非迫不得已,皆是会有着一套严格的规范和规矩。
贾玖朝正在穿戴斗笠的宝钗点了点头,先一步出了书房,命下人前去传禀备车。
当宝钗主仆二人,双双戴着白纱斗笠,迈步出了书房之门时。
贾玖微一错愕,只见他的那双星眸,流星般掠过一丝惊艳。
此时的薛宝钗,宛若仙子。
今天的薛宝钗,丰腴的身形下面,是一套素白衣裙,彼时再穿戴一顶白纱斗笠,虽是遮住了她那副姣好的玉容,却因为一顶白纱斗笠,竟是让薛宝钗多了一份神秘、朦胧之美。
收回望向那袭白裙的目光,贾玖抬脚率先出了青竹园。
嗯,薛宝钗果真是薛姨妈的女儿,身形都差不多…
不多会,贾玖三人来到宁国府东角门,亲军已经遵照伯爷的命令,提前将马车备在了宁国府正院,西角门里面。
这,主要也是方便宝钗主仆二人。
贾玖先是将宝钗和莺儿请上了马车,而后环顾二十二名亲卫一眼,略感诧异。
“咦,怎么是小李你?张三和李四哪去了?”贾玖瞧见打头的亲军并不是张三和李四时,顿时问了一句。
“回伯爷,之前张百户和李百户因为保护不力,致使惊了伯爷您的车驾。
他们和另外二十名亲军,每人领了五十军棍,如今,他们的身体尚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次出门,便是由我带队护送伯爷。”
回话之人,正是替贾玖看守水榭的那位老李头的孙子。
其家里三代人皆是出身边军,父子二人又是同在贾玖的麾下效力。
贾玖听了,眉头先是蹙了起来,旋即将要说的话,生生给压了回去。
亲兵,尤重军纪,更甚比那些精锐军卒尚要重视。
毕竟,他们都是随从护卫,他们所保护的不单止是自己一人,还有他们后面千万个家庭的生存之力。
“辛苦了。”贾玖点了点头。
“伯爷言重了,这是咱们所有跟随你回来的边军,最高的荣誉!”听了伯爷的话,大名李直的亲军队目,连忙立正身子,挺了庭胸膛,其脸容肃然,与有荣焉。
贾玖用力拍了拍李直的肩膀,矮着身子钻进马车。
……
……
皇城绣衣卫,诏狱。
最上面的一层监牢,西北角。
陆珏、朱瑾、宋巍、曾演四人被关押在左边四个单人间。
王纬、吴淮、冯紫英、薛蟠四人,被关押在过道对面,同样是每人一个单间。
岭南侯世子关山,则是被关押在最下面一层的监牢中。那里属于关押着重犯的地方。
他们这八人,亦是经过足足三天的不停问审,比对口供,再经过绣衣卫缇骑的一番仔细调查,今天,这才相见聚到了一起。
“是我害了你们,不然的话,你们也不会有今天这一遭。”东川侯府小公子王纬,等绣衣卫的狱卒离开,便朝旁边的靖宁侯次子吴淮说道。
吴淮摆了摆手,示意王纬无须客气,他的眼圈此时有点黑。
应该是,他们八个人,所有人的眼圈,可堪比四川那边的食铁兽了。
“这绣衣卫的诏狱,整人的鬼点子,还真他娘的多,打从我三天前被抓了进来,也就是今天才能安稳地睡了两个时辰。”吴淮扶着他的腰,正在做着伸展运动。
“咦,淮大哥,你也是被绣衣卫折腾得三日没睡了?那看来,蟠兄弟也是如此了?”冯紫英一张秀气的脸庞,顶着一双黑黑的眼圈,叫人看了,委实觉得怪异。
“啊?冯大哥,你唤我做甚?”薛蟠听见别人喊他,下意识睁开紧闭的双眼,从干草上面坐了起来。
“没事的,你睡罢。”
“好的,冯大哥。”
吴淮见了,对于这薛胖子不挑地儿还能睡得如此香甜,顿时佩服不已。
虽说,他眼下也是极端困了,但在这个破地方,尿腥味着实太重了,吴淮委实是睡不下去。
“紫英,我这三天,都是被绣衣卫轮流按在一张太师椅子上面,他们真的丧心病狂呀!狗日的,竟还拿着光亮的烛火,逼视着我的眼睛。
他娘的,我一闭上眼,他们倒好,直接让人拿手给我撑开眼皮。
趟若不是看在我爹是大都督的份上,老子还真的想屈打成招了哇!诶!”吴淮拿手捶了捶他的侧腰,负气般回了冯紫英的问话。
想了想,吴淮还是忍着一股腥臭气味,靠着结实的木栅栏,一屁股坐了下去。
“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想出的鬼主意,这种审问法子,如是身上有鬼的人,还真的难于逃过他们的审问。
嗨!早招早完事,不然,咱们也不用吃这种苦头,难道此人是季安?此人,脑子还是有的嘛。
对于咱们这些武勋出身的人,人家根本不来刑罚的那一套,直接不让咱们睡觉。
幸甚,咱们熬过来了。”王纬长叹了一口气,亦是坐了下去,顺口接过吴淮的话头。
蓦地,瞧见吴淮一直捂着鼻子,王纬奇道:“你怎么了?鼻子被烛火给烧到了?”
那天杀的绣衣卫,直接举着烛火拿到自己的脸前来照着,吴淮趟若是被绣衣卫烧到了鼻子,王纬也不奇怪。
“不是,纬大哥,你不觉着,这里面好臭吗?”吴淮捏着鼻子,小声地答了一嘴,生怕那股臭味趁他说话之时,钻进他的嘴中。
“我这边不臭呀?哈哈,看来,应该是你的那间监仓,早前关押的那人,在里面啊屎撒尿了罢?”王纬失笑般说了出来。
这时,对面传来一道声音。
“嘿嘿,我这边也不臭,如若云升在此,咱们神京五公子,便算凑齐了。
往后咱们出去后,也称得上是,患难与共了。可惜,可惜!惟云升那小子不在场。”英国公的小公子朱瑾,右边额头长了个小包。
此时,朱瑾正席地屈腿坐在铺有干草的地上,他的嘴里尚叨着一根细小的草干。
“瑾瑜,你还说,我今日,真真是被你害苦了,趟若我知道宴请那人竟是紫金山的叛首。
打死我也不会前去赴宴的,不对,我应是……诶,反正就是被你害惨了。
诶,希望我祖父能够好好保重身体,千万别被莪这事给气坏身子了。
如若不然,那怕我能够从这诏狱出去,亦会被我父亲大人,好打一顿。”说话之人正是原吏部尚书陆文长孙陆珏。
他如今,倒是还不知道,他的祖父已经辞任吏部尚书一职。(原文写儿子是出错)
“合一,你且放宽心,咱们只是被那谁?那谁是谁呀?嗨!我管他是谁。
反正咱们就是被他给蒙蔽了,咱们甚么身份?怎会自降身份,去与那些白莲余孽掺和在一起。”
“好歹咱也是读过几年国子监的,这点利害,我还是分得清的。
再说了,我也只是看在,那人说要将青姝介绍给我认识,我这才会应承他,请了你们这些人。”
“不信,你去问对面的清流和九经,哦,对了,还有我旁边的大山,我一概是给他们下了贴子。
谁知,这三个傻缺,竟然放了我的鸽子,三日前,还不知道是谁拿大茶壶砸了我一下,至今我的脑壳,还疼着呢。”
朱瑾话说到一半,便睁着一双大眼睛,环视了左右两边,似乎想找出当日混战时,到底是谁趁乱朝自己下黑手。
“猪崽,你是不是进国子监读书读傻了,开口闭嘴都唤人表字。
我再说一遍,叫我名字宋巍,别喊我大山!不然,等咱们都出去了,你可好多着呐。
我非得追进国子监,胖揍你一顿不可。”一直沉默着,脾气也和他老子一样火爆的雄武侯次子宋巍,听见朱瑾又唤他的表字,登时脸黑。
恰在此时,一名穿着银色飞鱼袍的绣衣卫百户,他的身影,正出现在拐角处。
除了睡觉的薛蟠,其余七人听见动静,纷纷抬眸,待瞧清正是审问他们的其中一人时,所有人,皆是脸色不善地紧紧盯着他。
那名百户无视七双怨恨及布满怒火的目光,悠哉地背起双手,信步走在长长的过道里面。
等他直接来到薛大胖子的监仓,旋即抬脚,用力地踢了踢结实的木栅栏。
那名百户,沉声喝道:“起来,起来,我家大人要提审你,马上给老子起来,如若不然,老子兜头给你一大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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