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季明再睁开眼的时候,发觉有人正在给自己喂汤。
他砸吧一下嘴,只觉得异常苦涩。
“您醒了?”
一个着绿衫的中年人看见颜季明皱眉头,笑道:
“此乃驱寒的汤药,还请喝完。”
“我睡几天了?”
颜季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之前应该是昏过去好几天了,因为当他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的叔父推开房门走进来。
“和安,你醒了。”
颜真卿快步走到颜季明榻前,握起他的手道:
“你让我好生担心啊。”
颜真卿说着,喉头不自觉有些哽咽了。
自平叛以来,这个侄儿就再没有让他省心过。
颜真卿没再去提起叔侄俩之前的不快。
这次不管怎么说,侄儿都是为了救他。
现在侄儿又染上重病,一连几日不省人事地昏睡,若侄儿因此而早夭,颜真卿只觉得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个中年人在旁边道:
“您因为受了风寒,再加上征战劳苦,那时候才昏了过去,不过只需再休养几日,就能养好身子了。
这几日,都是颜招讨在旁边照顾您。”
“叔父何必如此。”
颜季明叹息一声,只觉得身上确实舒服了不少。他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房间内。
“此处是邯郸城中的官衙。”
颜真卿沉声道:
“你且安心休息,邺郡叛贼已经被扫荡大半,郭节度正率军与那王承业对峙。”
这样看来,颜季明之前所做出的那些布置还是有用的。
郭子仪现在不敢相信王承业是无辜的,根据这些日子搜罗出的种种证据,先前王承业确有对颜季明部动手的意图。
这也是王承业所焦躁的地方。
要是等事情都做完了,他大可以把这些痕迹都打扫干净,然后任由他人来盘查。
但现在,颜季明没死,跟王承业事先有勾结的叛贼全部被抓,这下子,他所做出的事情都被捅了出来。
王承业也憋屈的要死。
自己若真是要降叛军,此刻大概还没那么委屈。
但因为他手下仍有两万河东军,郭子仪才率军打过一仗,士卒疲惫,且伤亡惨重,不敢轻易与王承业动手,只好先与其对峙着。
双方的使者往来已经有数日。
正在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道:
“末将送药来了。”
房门打开,两名男子一前一后走进来。
前头的那个,身形魁梧,脸上带着些歉意,正是仆固怀恩。
跟在后面的中年人,神情温顺恭敬,低着头,手里捧着药材。
“太守,您醒了?”
仆固怀恩这次没再敢锤颜季明当做打招呼,而是规规矩矩俯身一拜,当做道歉。
那天一拳下去,颜季明直接倒地不醒,都给仆固怀恩吓傻了。
颜季明不以为意,摆摆手,示意仆固怀恩起来。
然后,他眼神不自觉瞥了一下仆固怀恩身旁的那个中年人,忽然定住。
田承嗣抬起头,憨憨一笑。
这家伙倒是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角色,也并没有因为颜季明这几天昏睡,就趁乱逃走。
自然不可能因为颜季明当初虎躯一震,他就甘心做颜季明的走狗了。
颜季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田承嗣大军尽丧,他本身在安禄山手下又根基浅薄,就算回去后不被严惩,但以当下形式来看,他很可能不会再受到重用。
安禄山那边并不缺能将。
相比之下,颜季明这边倒是让他看到了一定的上升空间。
颜季明前期必然会提防着他,
但,
他对自己的本事有自信。
你颜季明手下都是什么臭鱼烂虾?
我来教你什么叫高端操作!
将来,你会求着我帮你!
田承嗣心里想着莫欺老年穷,手上则是把药材递出,露出谄媚的笑容:“下官去外面又找了些补气血的东西,晚上可以给太守多加一道药汤。”
夜晚。
一场大雨后,气温便开始渐渐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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