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看着自己的父亲带着狂乱的怨毒走过来,手足无措之下拉住了身边墨瞳的胳膊。
墨瞳原本恨意喷涌,几乎在萧桓说完话之后就想要出手直取他的命门,可恍惚间一边的手臂被人牵绊住,他下意识侧目,就见萧婉已经整个缩在他身后。
汹涌的仇恨被瞬间压制下来,墨瞳拉过萧婉的手往边上侧身后退了几步,随后大声道:“来人!皇上醒了!”
门外候命的几个宫女太监一听见里面的动静,便快速走了进来。
萧桓似乎很不想被人打扰,一时间涌出许多人让他内心不快,他回过头冲着进来的人咆哮道:“谁准许你们进来的?传朕的命令,统统拉出去砍了!”
萧婉还沉浸在萧桓不久前讲的话里,这下被这咆哮声一吓,瞬间回过神来。
她迅速拉起墨瞳的袖子,也不管还在噼里啪啦砸着东西的萧桓,脚步往外面走。
身后是萧桓撕心裂肺的叫喊,“芸儿!芸儿你要去哪里?”
一路拉着墨瞳冲出承乾宫的宫门,萧婉才停下脚步,今天她所听到的这一切都让她太震惊,母妃的死和霍将军的死,它们的原因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颤抖着扶住宫门外的石栏杆,深深地喘着气。
脑子里不停地闪过儿时的许多画面,她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在一夕之间就变了,她从原来宫里最受宠的小公主变成了最不受人待见的可怜虫,为什么母妃后来郁郁寡欢,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些陈年往事。
萧婉可以肯定自己的母妃和七皇叔之间绝对是清白的,她还小的时候不懂得什么男女情爱,可是现在她懂,曾经她看母妃看父皇的眼神,虽然仍旧是淡然的,却透露着爱慕和尊敬,只是母妃素来都不喜欢那些后宫争斗,素日里也喜欢平淡安逸的生活,受了委屈也只会自己埋在心底从来都不会说出口。
萧婉还记得母妃失宠之后,她有一次就见母妃坐在窗边看着手里的一支发钗发呆,而那支发钗她认得,是父皇在她的一次生辰时赠与的,一直到临死前,母妃都一直把它戴在头上。这样深刻而隐忍的爱,而父皇这辈子到最后也没能领悟过来。
到头来,居然事情会是这样的。
“子期,我们回去吧。”萧婉料想现在承乾宫里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但她现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要昏死过去。
墨瞳幽深的黑眸暗沉,紧捏的拳头发力几乎要把自己的骨节捏碎,适才有一刻他的脑中就闪过一个念头,弑君也好,万劫不复也罢,他也要亲手宰了这个昏君,他霍家满门效忠南陵多年,到最后还抵不过他的一己好恶,也抵不过他的猜忌。
怨恨几乎要破土而出,墨瞳深吸了几口气把怒意强压下去,良久后才道:“好。”
马车里,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闷又压抑。萧婉托着腮看着只有偶尔两三人匆匆走过的街市终于开口道:“你恨我母亲吗?”
墨瞳目光扫过萧婉的侧脸答道:“殿下为什么这么问?”
萧婉闭起了眼睛,复又睁开,“都说情能伤人,人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恨、爱别离、求不得,往往是最后这几样最能伤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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