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可惜,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这大雨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昔年从屋子当中找到了老奴当年乞讨时喜欢穿的蓑衣,然后又拿上了那把桃木剑,就这样顶着大雨走出了茅草屋。
明明知道下雨天并不是好兆头,但是李昔年依旧是选择出发,因为他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因为今日是老奴的忌日,李昔年觉得今日出发比其他时候都要合适些。
老奴在没死之前便经常跟李昔年说,自己有一天若是真的死了,便把自己埋在走马停的最南边。
之前李昔年并不明白老奴为何会喜欢那个地方,而老奴只是笑着说道:“那地方风水好。”
当李昔年再次来到老奴坟前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因为这走马停只有一个出口,那便是这南边的这条小路。
老奴选择把自己埋在这里,他是想要在这里等着李昔年看着李昔年,若是换了其他的位置,自己家的公子有一天离开了走马停,他恐怕都不知道。
“老奴啊,你生前交代了我三件事,练剑,读书,别出山。”
“这其中有两件事你家公子我是按照你的意思做了,但是至于这第三件事我今个恐怕是办不到了,没办法,我家娘子非逼我出山,你也别怪我,当然了,我出山也不仅仅是为了我家娘子,我也要给你报仇不是?”
李昔年在老奴的坟前停下了脚步,伸手轻轻的擦了擦老奴的墓碑。
墓碑之上仅仅就写着老奴两字,因为压根就没有人知道老奴的姓名是什么。
“既然是要走了,那以后恐怕是就见不到你了,今天公子我就在这里好好陪你待一会,你若是还有什么嘱托,就快些说,别耽误了你家公子的行程!”
李昔年说着话便坐在了墓碑旁边,然后自顾自的看着天空之上的大雨。
不知道为何,李昔年的心情很糟糕。
他想着,若是如今老奴还活着,弟弟若是没有丢,自己是不是就不会离开这走马停了?
自己是不是也能够在走马停当中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
李昔年在老奴的坟前坐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看着雨是越下越大,只能是无奈起身,自言自语道:“行了,这天估计是不打算放晴了,公子我也该走了,你不必担心,以后你的忌日清明会有人过来给你烧纸的,你活着的时候便穷,死了之后希望你能在下面活的好些,最起码别到处乞讨了!”
李昔年抖了抖蓑衣上面的雨水,然后便迈着步子走出了走马停。
天祐十八年,六月二十七。
李昔年,出山。
……
李昔年前脚刚刚走出这走马停,那乞丐瞎子便一路磕磕绊绊的跑了过来。
只可惜啊,这乞丐瞎子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乞丐瞎子跪在老奴的坟前嚎啕大哭,高声喊着:“奴大人,我来晚啦!”
乞丐瞎子知道李昔年要离开走马停之后,便连续给李昔年算了好几卦,但是卦象皆为大凶。
原本他想要阻止李昔年出山的,但是可惜自己并没有算好时辰,最终还是慢了一步。
“我在算一卦,在算一卦!”
乞丐瞎子说着话便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龟壳铜钱,口中则是念念有词。
“乾坤屯蒙需讼师,比小畜兮履泰否。同人大有谦豫随,蛊临观兮噬嗑贲……”
“哗啦!”
片刻之后,乞丐瞎子手中的铜钱从那龟壳当中掉了出来。
乞丐瞎子连忙低头看了一眼。
“轰隆!”
天空之上惊雷炸起。
等到乞丐瞎子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两行血泪从他的双眼当中缓缓流出。
“公子,还是大凶啊!”
乞丐瞎子仰头长啸。
这一次,乞丐瞎子是真的瞎了。
可即便是他为了李昔年算瞎了自己那双眼睛,依旧没有给李昔年卜出一卦大吉。
短短两日,乞丐瞎子为李昔年占卜整整七十九卦,结果皆为大凶。
或许这便是天命吧。
乞丐瞎子跪在老奴的坟前,一句话不说,血泪止不住的从眼睛当中流出,他似乎是再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心中的内疚。
“哒哒!”
脚步声响起。
客栈的老板娘跟掌柜的缓缓的奔着老奴的坟前走来,两人同样是没有打伞,雨水也早就渗透了两人的衣服。
两人来到坟前之后,微微鞠躬。
“奴大人,对不起,红瑙没能帮您留住公子!”
老板娘的名字叫红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紧跟着便是雪柔姑娘以及醉仙楼的老鸨出现在了坟前。
两人也说了跟老板娘同样的话。
张文焘王仲甫吴用以及那走马停当中许许多的百姓竟然全部都来到了老奴的坟前。
若是李昔年看到了这般景象,肯定会惊讶,今年老奴的忌日竟然会是如此的热闹。
走马停众人安静的站在老奴的坟前,仿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愧疚,老奴生前只交代过他们一件事,而这件事便是拦住自家公子,别让他离开这走马停。
只可惜,即便是这一件事,这些人也是没有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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