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市联赛三天。
……
……
“叮叮咚咚~”
晚上十点半，悠悠扬扬的下课铃声在槐市第二御兽高中回响。
早已按捺了一个自习的同学们听到铃声，纷纷化身脱缰的巴普洛夫一般冲出了教室。
皮肤白皙、表情冷峻的少年在座位上独自收拾东西，如同激流中不动的礁石。
“远哥！”
几个结伴准备走的男生远远在门口喊他。
“去打台球不？马上你就出战市联赛了，让我们请你一次怎么样？”
“我有训练，就不去了。”方远没有表情地说道。
喊话者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
另外几個男生目光怪异地瞄了方远一眼，拥挤着离开教室了。
“跟你说了他肯定不去的，你非不信。”
“方远这人就这样，眼里只有训练，没有社交。”
“不就是在山大附借读么？还不是仗着他爹有关系，拽什么……”
关于他的议论声逐渐远去。
方远没有理会。收拾完毕后，他单肩挎着书包起身，手中攥着一沓从桌兜里扒出来的情书。
关灯，关门。
方远带上门，将攥成一团的情书灌进门口的垃圾桶，目光落向前方幽深的楼道。
“请……请等一下！”
他正准备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
方远略有好奇地回头，只见那是一个梳丸子头的女生。颜值还好，但也在普通范畴。
她是方远的前桌，还算脸熟。
前桌女生身后还远远站着几个女生，看上去是来助阵的？
“方，方远同学，你很优秀，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喜欢你！”
丸子头女生牙一咬，弯腰递出一只小信封。
“我没有你那么优秀，但我会努力向你学习的！请，请和我交往！”
“抱歉，没有想法。”
方远没有接她的情书，言简意赅丢下五个字，随后便不再看女生什么反应，转身走向黑暗。
“失败了……呜哇哇！”
“啊，若若不哭！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的！”
“方远是地狱难度啊，拒过的女生比你见过的男生都多，何必自找不自在呢？”
“都错啦，方远家里有关系的！怎么可能和平凡人家的女生谈……”
关于他的议论声逐渐远去。
方远穿越楼道、校园、无光的街道，穿越黑暗……
在恢弘高大的对战馆之前，他停下脚步。
对战馆没开灯——陪练员是兼职的，今天有事不在，不过把钥匙留给了他。
方远上前开门。
状如白色火焰、缠绕着粉红色光纹的004浮在身后，安静待命。
方远推开门，熟练地走到前台后，打开总开关。
啪——
啪——
啪——
对战场馆的灯光一盏接一盏，逐次打开。
这一刻，光出现在他的眼中。
“004，准备训练。”
……
……
郊区某别墅，二层卧室。
一只浪花白正站在窗前练习发光，一根根绒白色的毛发十分透亮，远远看过去就像发光的毛球。
浪花白满脸无奈地看着主人。
曹明宇神情肃穆地用两根食指端住他的双腮，轻微作顺时针旋转。
最终，棉花终于被调整到了左右完全对称的姿态。
曹明宇长舒一口气，坐在地上。
手机嗡嗡响起，被他备注为【狗校长】的方立槐发来消息：
【狗校长】：明宇，明天咱们做一个市联赛总动员暨资格赛开幕式，你来做个国旗下演讲吧，给咱们起个好头/微笑
傻逼校长处分吾友苏志还想使唤我演讲？你*什么时候*……
曹明宇快速打字回复：
【曹明宇】：好的，我会展现一中学子的精神风貌，让社会各界看到我们的风采，以及联赛必胜的决心/握拳
【狗校长】：嗯嗯，你一直很让我放心/微笑/微笑/玫瑰
……
在心里问候过对方亲属后，曹明宇长叹一口气。
即便如此，当去往那个环境时，他也还是要戴上面具，扮演成大众喜欢的样子。
哪怕是一些小测和比赛中，他也尽量套着应试战术中规中矩地来，好为学校宣传教育之成功。
……
市联赛的日期一点一点推进，其他学校的对手都很强劲。
在这种图穷匕见的形势面前，再戴着面具只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赛场不会施舍胆怯者多余的怜悯。
勇毅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真的很佩服你，不戴面具的人。”
曹明宇坐在落地窗前，望着五度新村的方向，轻声呢喃。
他拿出手机，点开图库中的某张照片。
这是一张苏志在风云赛场的侧颜，是他趁苏志不注意偷拍的。
每晚睡前，他都要看一遍。
曹明宇盯着苏志专注而纯粹的模样。
这一刻，光出现在他的眼中。
“爷不演了！干他妈的！”
……
……
槐市第一御兽高中，人工湖畔。
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全校园除了门房，已没什么其他的人。
“呼——”
“呼——”
浑身暴汗的少年趴在湖畔边，大口大口吞吐着空气。
他将校服系在腰间，上身只穿了负重背心，线条分明的双臂覆盖着汗水，光泽恍若钢铁。
他身下的水泥地已被整个浸湿，甚至汇出了水泊。
不到一个月前，他还是个身材匀称偏瘦的青涩男生。
“鸭……”
身穿负重马甲的豪水鸭趴在他对面，艰难地试图起身。
她的身边散落着轮胎、巨石、还有其他负重物。
有着虬龙般肌肉的杜刚缓步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刘宇航和他的宠兽。
“京大核心期刊上发布过这么一篇文章：御兽使与宠兽一同训练，一同吃苦，可以让使宠磨合得更彻底，激发出更高的上限……我正是这篇文章的撰稿人。
“那么，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杜刚看了眼手机。
“32分12秒，老实说，是个蛮优秀的成绩。在这个龌龊的城市，你已经算得上佼佼者。”
他用的是一种充满讥讽的肯定语气。
“但出了这所城市，你屁都不是。
“你的上限不高，你注定不可能达到邵雅或苏志的高度，你能做的只有尽量缩小和他们的差距。”
“我……”
刘宇航紧咬牙关，现在的他已经连说话都费劲了。
“你什么？我听不见。”
杜刚扭回头去，“练不动就停，明天再练。我要走了。”
在他迈步的瞬间，刘宇航原本垂落的手忽地弹起，抓住他的脚踝。
“抓我作甚？”
杜刚将他的手踢开。
“安安心心当配角好了，何必活得这么累。”
“我不。”
刘宇航的手却是立刻又抓了回去，摆脱不掉。
“学长，我……”
刘宇航双臂撑地，撑起疲劳无比的身躯，牙关咬得咯嘣作响。
“……我还可以！”
杜刚停下脚步，声音忽地提高几个度：“那就别和个孬种一样趴着，给我起来！”
“喝啊！”
少年的怒吼在暗夜中咆哮。
刘宇航双臂前推，腹部绷直，一点一点将身体抬起。
趴在对面的雪梨看着那些如雨般下落的汗水，眼睛忽地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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