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这一巴掌下去,朱柏有了反应,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王凡,慢慢的充满不可思议。
仿佛在说:你敢打我?从小到大都没人打过我。
这一巴掌不仅打醒了朱柏,也打的主殿瞬间安静下来。
庭院里那些得知逃跑无望,只有死路一条放声大哭的人,听不到那声巴掌,也见不到王爷挨打,但忽而发觉周围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动了,不少人哭到一半跟着戛然而止。
瞬间整个正殿和庭院前鸦雀无声,庭院与门口处四处奔走、哭爹喊娘的声音却远远传来。
“放肆!”
“放肆!”
“护驾!”
顿了一下,正殿前搬柴火的护卫反应过来,怒不可遏。
万万没想到,在这般大家都要死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要行刺王爷。
虽然大家想不明白,是什么人如此脱裤子放屁,但多年养成的本能让他们抽刀上前,要将王凡乱刀砍死。
此时的王凡却丝毫不害怕反倒很是爽快。
反正都是个死,他宁愿被人砍死,死的痛快,也比被烧死要舒服的多。
看着眼前这个被护卫制住,有些眼熟的道童。
朱柏很纳闷,若是打自己的是那些道士,还能理解。
毕竟他对道士虽然礼遇有加,但那是对有真本事的,一些为了骗吃骗喝才当道士糊弄自己的,这些年他也未曾手软过。
此时自己要放火烧死大伙,这些道士生死之间因为往日的愤恨打自己,至少算是个理由。
但这些道童他可是全然没有对不起的地方。
如果不是自己将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少年孩童买来当道童,只怕这些人早就不知道死在荆州哪个墙角里。
当然,让他蒙住则是因为王凡此时的样子。
眼前这少年道童虽然满脸的怒气,但这种怒却不是仇恨的怒,反而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怒。
他之前只在自己的父亲脸上见过,而且只见过一次。
那次是自己母亲和外祖父因胡惟庸案牵连,被父亲朱元璋赐死时,自己前去求情,父亲怒斥时便是这般面孔。
生死之际,王凡的怒容让他恍惚间想起了洪武朝母亲与外祖父死时的凄苦,又想起了这半年来,受建文之辱的委屈。
又看着眼前乱做一团,人人绝望的府邸,终于憋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声开了头,却再也止不住,往日里压抑的悲愤与屈辱仿佛决了堤一般喷涌而出。
护卫头领原本还想问:“王爷,此贼该如何处置。”
见朱柏放声大哭,头领百感交集。
他跟着朱柏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王爷的性格,那是向来都是以谦谦君子模样示人的。
莫说是在人前,就算是当着他这位绝对心腹,不管受多大的委屈,王爷也从未流露出过任何哀伤之色。
像是今日这般涕泗横流的放声大哭,更是破天荒第一次。
朱柏哭的撕心裂肺,周围了解他的嫔妃奴仆们见了,也都跟着哭起来。
一来是哭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二来也是哭自家王爷这些年的委屈。
护卫头领眼眶微红,不由得的看了王凡一眼,心里居然有些感激打了王爷的道童。
作为朱柏的绝对心腹,护卫头领可太清楚这位湘王的隐忍了。
有些时候,他都恨不得劝一劝自家王爷,莫要独自强忍了,该发泄出来就发泄出来。
自己甚至咬牙建议过,哪怕不放声大哭,以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方式,不管怎么着,能把委屈发泄出来就行。
如今王爷挨了这道童一巴掌,终于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接下来就算是死,那也算不上憋屈鬼。
“殿下,此贼该...”
眼见得朱柏越哭声音越小,一副随时哭死过去的模样,护卫头领又有些于心不忍,上前废话询问。
这等光景下,就算是一刀把道童杀了,那也没什么,反正早死晚死,一会大家都得死。
但阴差阳错,这道童能让王爷临死前发泄一把,头领念着这点情谊,也不愿临死前再多罪孽。
“放了他吧...”
朱柏哭的有些蒙,抬了抬手,放与不放都是一样,反正一会也是烧死。
周围的护卫收起刀柄,再次面露绝望的看向放在脚下的木柴。
“呸!让人打了巴掌都不敢还手,你还当真是个废物!被狗皇帝如此欺辱,死也是活该!”
朱柏等人没有计较这一巴掌,王凡却丝毫不领情,甚至更愤怒。
明白了此时绝境,以及接下来要被迫火化的剧情后,他本就求死个痛快。
自杀是不能的,太疼。
烧死更不行,还不如被这帮护卫一刀砍了,不受罪。
本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结果你不砍我?
娘的,求生不得,老子求死也不能么?
此时倔脾气上来,口吐芬芳。
“放肆!”
护卫头领听到这话,头都快炸了,心里对王凡的那点情谊消失的无影无踪,唰的一声再次抽出腰刀来。
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是了,这小道童自知死路一条,这是害怕的得了失心疯。”
以前跟着自家王爷上战场杀敌时,也曾遇到过不少新兵面对死尸时瞬间疯癫的场景,对此并不奇怪。
但你疯了归疯了,可辱骂王爷不行,非死不可。
“住手!”
护卫的刀马上要把王凡的脑袋砍下来,朱柏忽而抬手制止。
“你刚刚说什么?”
见王凡面对屠刀一脸淡然,不像是疯癫,朱柏忽而想起刚刚他打自己时说的话。
“我说你是个废物!”
王凡更气,好不容易又要死了,刀都快把脖子砍下来,你他娘的又叫停。
因此没好气的回答。
“不是,是上一句。”
也就是这会朱柏已经决定自焚,若换做平日里,一个小小道童敢这般对自己说话,十个脑袋也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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