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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归来的四圣教,江南第一女武夫(八千字求订阅月票)

“有问题?啥问题?”俞渔茫然,瞪大眼睛一脸疑惑。

季平安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问你,换位思考,倘若你要修行这门功法,会如何做?”

俞渔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找个人多,但强者少的地方,隐藏自身,低调发育……”

她说了一半,突地顿住,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啊,人多的话余杭虽然满足,但天底下有大把的地方都合适,可余杭城内强者可不少,无论朝廷,还是御兽宗乃至江湖门派,水深王八多,他为什么要在这搞事?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一旦修行这功法的人多了,就容易引来追查。”

还不算太蠢……季平安说道:

“先排除掉对方脑子愚蠢的选项,要么是对方有恃无恐,有信心对抗朝廷与正派,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江湖虽在动荡,但各地仍旧稳定。要么,就是对方有不得不留在余杭的理由,而又急需提升实力,所以只能冒险就近发展‘下线’。”

俞渔白嫩小手一拍桌子:

“有道理!那对方有什么目的呢?”

季平安无奈道:“我是星官,不是真的‘算命先生’。”

言外之意:需要调查,无法立即给出答案。

俞渔一脸狐疑,身为戏精的圣女以己度人,怀疑季平安不说实话,有思路了,但偏不告诉她。

季平安看出她所想,解释道:

“不过,你若想调查,可以从这些簿册的传播链路上下手,肯定要有人在分发,而且,若是每一本的册子笔迹都不同,说明背后还存在一個组织……”

他随口给出了几条追查思路,听得俞渔眼睛放光,干劲十足地站起身:

“有道理!我明天继续查。”

说完,心情大好的圣女阁下扭着小腰直奔后院,准备洗个澡,然后吃晚饭。

季平安摇摇头,目送她离开,目光却落在了桌上的《登仙录》上,陷入沉思。

一本早该被销毁的魔道功法,突兀地重现人间……而且按照俞渔所说,半个月前就开始散发,说明恰在“群星归位”后发生。

只是巧合吗?

“呵,第一天就先后解除了两起涉及修行者的事件,要不要这么顺利……恩,这店开对了。”

季平安思忖着,将这功法册子摊开,右手徐徐按压了上去,并闭上了双眼。

他给俞渔提供的调查方向并不算错,但的确有个法子没说,并非隐瞒,而是俞渔用不了。

那就是,通过修行该魔功,以自身的神魂进入“幕后之人”的“情绪之海”中,反向追溯对方。

俞渔修行道门正法,与此类魔功相冲,季平安作为星官,却可以兼容。

并且,也是最重要的在于:

以他活了上千年,磨砺出的强大心智,即便进入“情绪之海”,也不会受到魔道功法的影响。

“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季平安嘴角扬起,默默于识海内,观想《登仙录》内描绘的“仙人图”,并辅以特殊的口诀,以及吐纳方式。

恍惚间,他眉心一缕黑气凝聚,那是人情绪中的恶念。

季平安眼前仿佛有雾气散开,“看”到自己进入了一片光怪陆地的空间,仿佛化作一条游鱼,进入深海。

四周是水波般的灵素,头顶,是碎金般的阳光,无边无际,亦无方向感。

他四下望去,发现这座情绪之海中漂浮着一枚枚,或大,或小的光团。

足有数十个,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名修行此功法的人。

“同时在线数十人,其散播影响的人数,恐怕有二三百人。”季平安心中一凛。

不过,在一座人口百万的商贸大城,这点人的确沧海一粟,很不起眼。

季平安尝试在海中游动,只觉一股股恶念涌上心头,勾引着他的七情六欲。

对钱财的贪婪、对女子的欲望、对他人的仇恨……每一种,都撩拨着人心中最原始的黑暗面。

“果然是魔道功法,”季平安情绪毫无波动:

“这地方,就像一个放大器,人长期处于这种恶意的环境中,即便是个正人君子,也会逐渐被异化影响,变得偏激暴戾……更不要说,修行这门功法的,大多本就不是好人。”

念头起伏间,季平安掠过一个个光团,朝着情绪之海深处游动。

越靠近,周围的光团数量越少,也越明亮,翻涌的恶念也就越浓郁。

终于,季平安抵达最深处,看到了一枚格外庞大的,黑气缭绕的光团,他没有犹豫,直接用神魂“撞”了上去。

这一刻,那光团仿佛终于迟缓地,感应到了什么,试图反应,却已经晚了。

“轰!”

双方甫一碰撞,以二者为中央,情绪之海中荡开一圈圈涟漪,继而扩散衍化为风暴。

那些或大或小的光团,受到波及,传达出惊骇的情绪。

继而纷纷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破碎消失。

这意味着被强行踢下线。

伴随着的,还有整座空间的崩塌。

……

余杭城内。

某间昏暗的屋舍中,一名盘膝打坐的中年人猛地撑开双眼,脸色陡然苍白,“噗”地喷出一口血箭,神色骇然。

强行切断了《登仙录》法门的运转,整个人气息紊乱,受到反噬。

大颗大颗汗水挤出,整个人仿佛承受剧痛,倒在床榻上,佝偻如虾。

一张脸狰狞而痛苦,好一阵,痛楚才如潮水般消退,中年人兀自心有余悸:

“那是什么人?!”

……

泥瓶巷。

方家小院中,约莫六七岁年纪,身材矮胖的方世杰盘膝坐在房间里,面前摊开一本《登仙录》下篇。

突然,他睁开双眼,眉心一点黑气溃散,深深吐出一口气,小眉头皱起:

“怎么回事?”

身为泥瓶巷近来崛起的“孩子王”,方世杰通过众多“马仔”,近期关注着周边街区的动向,这本《登仙录》也是底下的小弟呈上。

方世杰一眼认出,此乃魔道功法,同样尝试潜入“情绪之海”,但限于神魂不足,未敢深入。

只在边缘逛了逛,结果就目睹“情绪之海”崩塌的一幕。

“看样子,是那幕后之人惹到了强敌?朝廷终于反应过来了吗?不对……朝廷斩妖司多为武夫,不擅驱使神魂,所以,是三清观的道士出手了?”

小胖墩方世杰陷入思考。

若给外人瞧见,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却露出这种小大人的神态,大概要发笑,觉得有趣。

然而只有方世杰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

这个时候,突然脚步声靠近,房门被推开。

方世杰大惊失色,忙从思考状态抽离出来,下意识要将簿册藏起来。

可穿着布裙,头戴铁钗,有“泼辣”名号的妇人方铃却已抢先一步进来,眉毛竖起:

“方世杰!你又在做什么怪?”

说着,方铃麻利地走过去,劈头盖脸夺过簿册,先是狐疑,继而简单翻看后脸色一下变了。

这一刻,这名暴躁的市井妇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悸。

表情一僵,继而眉间一股暴躁与后怕腾起。

她霍然抬头,死死盯着唯一的儿子,问道:

“这东西,谁给你的?!你刚才……练了?!”

市井妇人语气中,藏着难以遏制的担忧。

方世杰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给吓傻了的模样,结巴地说:

“捡……捡到的……上面的字我不认得,就看看画……”

是了,小孩子不识字的……方铃猛地惊醒,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后背沁出冷汗,又后怕,又生气,又担心。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她猛地捞起一根扫把,朝着方世杰的屁股劈头盖脸一顿削,末了厉声警告不许再碰这些来路不明的书籍。

这才转身出屋,靠在门板上,看着手中这册魔功,身为娘亲的责任感与危机感涌上心头。

“平静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要再卷入纷争了么。”

方铃呢喃自语,眼神逐渐坚定。

她不允许,周围出现任何威胁到她们母子的敌人。

然而此刻的妇人还不知道,无论是刚刚胖揍的小胖墩,还是隔壁的新租客,都是远比她位格更高的人物。

……

一静斋内。

季平安眼皮撑开,按在《登仙录》上的手挪开,眼底星图缓缓旋转。

片刻后,星图熄灭,他脸上浮现出惊讶与异样的神色。

就在方才,通过那一次撞击,他尝试捕获“幕后之人”的真容,可对方断线的极为果决,令他未能成功。

不过,在刹那的碰撞中,他也得以“看”到了一间昏暗的小屋,一名盘膝打坐,容貌模糊的中年男人。

以及一座院子大概的轮廓。

而令他诧异之处在于:

“这个画面,怎么和之前占卜镖师看到的有些相似?”

下午时,季平安为“红姑”占卜,隐约间,就曾看到类似的图影,只是因涉及层次较高而中断。

结果方才再次看到。

“是巧合?毕竟,类似的房屋布局很常见,而打坐同样是修行者的常规冥想姿势?”

“还是说,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劫走押镖货物的主使者,与散播《登仙录》的魔修为同一人?”

“恩,倘若两个事件同源,那就有趣了……所以,幕后主使者的目的是劫掠那批货?算下时间,押镖的时间与其开始散播功法,也大抵吻合。”

“而这两件事,又都恰好发生在‘群星归位’后。”

季平安一个个念头,升起又落下,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来自“星官”的直觉告诉他,循着这件事追溯,很可能找到“星空秘密”的线索。

“不过,幕后之人明显涉及较高层次,我无法借助观星,直接锁定他,需要‘曲线救国’。”

季平安打定主意,垂眸看向这本《登仙录》的文字,眼底星图闪烁,再次占星。

这一次,他占卜的是“散发这本册子”之人的下落。

恍惚间,一幕幕图画以星光为媒介,灌入他的脑海:

一座飘着灰扑扑棋子的赌坊内,一个模样凶狠的泼皮正在赌桌前下注,周围是喧闹声,以及乌烟瘴气的环境。

视角朝外拉远,可以看到赌坊外的匾额,所处的街区,以及在城内大概的方位。

画面溃散,季平安微微吐气,嘴角上扬:

“找到你了。”

……

……

太阳落山后,余杭城进入了夜生活。

饶是江南繁华,但入夜后,大部分地方仍旧冷清,只有秦淮河畔笙歌阵阵,此外便是一些酒楼赌坊,人流不减反增。

某间赌坊门口,垂挂的布帘掀开,一名约莫二十来岁,个头不高,却模样凶悍的男人醉醺醺走了出来。

作为街坊四邻避之不及的泼皮,他往日里人嫌鬼憎,只与城中帮派厮混。

手中也没什么钱,只是这两日,不知怎的宽裕起来,只是蒙头烂赌后,终归又输了个精光。

“呸!”泼皮恨恨地扭头,朝地上吐了口痰,恶狠狠盯着后头赌坊门口的打手,眼神阴毒:

“你们等着,待爷爷发达了,把你们全点了。”

赌坊打手半点不怵,甚至压根没在意他这个小人物。

能在这余杭城内开赌坊,背后多少都有些背景,岂会在意这种货色。

矮个子泼皮却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嘀咕了句什么,还是扭头沿着街道,奇怪八绕返回了自己住的街道。

醉酒后,还认错了门,砰砰砸了半天邻居的大门,才骂骂咧咧离开,邻里敢怒不敢言。

直到他推门进了自己家徒四壁的破败院子,摸黑点燃了劣质油灯,才猛地唬了一大跳。

头皮仿佛炸开,一身酒意去了八分。

只见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斗笠人,静悄悄地盯着他,如同鬼魅般没有动静。

“谁?!”泼皮先是吓得连连后退,以为是仇家,伸手捞起了一根木棒。

继而,便见那道身影淡淡丢出一本册子,问道:

“这东西,是谁教你散发的?”

泼皮瞥了眼,脸色微变,继而竟是没有回答,而是眼神猛地发狠,手中棒子轮圆了呼啸破风,朝后者狠狠砸去。

赫然是奔着杀人去的。

“砰!”

然而,他这全力的一棍,却没有打在对方的头上,而是被季平安抬起的右手轻轻捏住,便不得寸进。

泼皮瞳孔骤缩,突然色厉内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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